沧州的地界不大,陈大人抛下随从骑马赶回了家。 十五跟着陈大人,一跃跳入府中,果真如帝沧澜所料,陈大人一回家什么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一进书房已经有人再等着他了。 “皇后让我来取密信。”这是黑衣人的第一句话,他站在陈大人对面,手中并无任何兵器,看上去和以往一样。 在以前陈大人二话不说也就信了,可今日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想到那个不经意送出去的瓷瓶,陈大人内心极其的忐忑。 “好,大人随我来。”陈大人应承着,领着黑衣人走向一个书架,将书架上摆放的书重新放置之后,书架旁的一道暗门缓缓打开,与此同时身后似有一道冷光,陈大人一个侧身,无数的断箭从书架中射了出来,那黑衣人当场死亡。 陈大人提着衣袖擦拭着自己额头的细汗,脸色兀然的扭曲了起来,穿过胸膛的长剑取出,一双带有肃杀的眸子无表情的看着他倒下。 那人走进了密室,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从怀里掏出一瓶粉末洒在同伴的身上,不消一会,这人就化为一摊白水。 黑衣人将东西包好缠在腰间离开陈府,十五一路跟了上去,这人一路走,一溜烟的钻进了沧州最有盛名的醉红楼。 “将这里守好,谁都不许放过。”十五如是说着,跟着那黑衣人潜入了醉红楼。 …… 月上高空,龙卫在十五的指挥下将醉红楼的一行人带了回来,这个时候帝沧澜还没有睡,坐在绒毯上正看着兵书。 隔着一层轻纱,夜明珠的光晕有些朦胧,依稀可以看到公主殿下身边侧躺着一抹红,以及那人披散开来如同水墨的长发。 十五押着两个人进来,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秦楼打手装扮,女的年过五十,脂粉满身,两人皆被十五锁定琵琶骨动弹不得。 他们的嘴被抹布塞住,嘴边有明显的血迹,想来是服毒自杀未遂,被十五打的。 “你将这些人带过来做什么,本公主只要结果,没工夫帮你问细节。”被叶舒意折磨了个把时辰,才将人敲晕过去,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帝沧澜对审讯有些意兴阑珊。 十五又哪里会不知道公主殿下这个时候最不想应付什么人,可没办法啊,这两个人的骨头太硬,什么办法都用了就是不说话,一拿开抹布就想着办法咬舌自尽。 十五扯着笑,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实情,“殿下,这两人骨头太硬,属下没法子。” “一群废物。”帝沧澜将手中的书砸了出来,十五笑呵呵的接住。 “带去给沉夙,别让本宫再看到这两个人,否则本公主活剐了你。” “是,是,是,属下这就走。” 十五连滚带爬的起来,一手拖着一个人走了出去。 说到底这事也不能怪十五,十五是近日才从北燕调回来,一直都是负责让人闭口的,从来不让他人张口,龙卫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保护皇族杀人的存在,根本不会涉及审讯,奈何他们到了公主殿下手里边,什么都得自己干。 拖着人去了别院的柴房,又找来了沉夙,一众龙卫站在屋子里等着学习如何审讯犯人。 乌重雪跟在燕十三娘身后,低声道:“曹公公不教你们这些吗?” 燕十三娘笑,“你当人人都是曹公公吗,有些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学,并且学的会的。” 沉夙的看着年纪很小,生得又是唇红齿白的好样貌,笑起来很温柔的少年,对比龙卫的暗沉,沉夙简直再光明不过。 十五见他着人将那男子压了过来,又着人将一个托盘端了上来,他温和的笑着,一边挑选着上面的器具,一边悠悠的开口:“前几日和师傅学了一门手艺,技艺也不纯熟,今日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一连半个时辰,那男人被抹布堵着嘴巴发不出一声,看着目前这情形乌重雪只觉得自己全身如同被刀子割一般难受。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沉夙的手中皮肉分离,皮从那人身上完全剥下来,除去最开始划开的那道口子再无其它的缝隙。 那人倒在地上,因为身上被洒了特殊粉末未流出鲜血,满身红色的纹路以及那双随时都可以掉下去的眼珠子看着渗人无比。 沉夙却云淡风轻的在盆子里洗干净了手,拿着锦帕擦了擦,再是温和一笑。 这一笑,毛骨悚然。 “大人,可以开始问了。” 十五朝那全程目睹同伴惨状的花娘看去,那花娘满头冷汗,瑟瑟发抖。 经历了适才的情形,这一次十五问什么她就说什么,只求十五能给她一个痛快。 十五带着的出来的消息再次见帝沧澜的时候,帝沧澜还在看书。 轻纱飘飞之间,十五看到了帝沧澜凌乱不堪的发丝,那些青丝垂下又纠缠着另一人的发丝,仿佛生在一起怎么也扯不开。 甚至,他还看到不远处扔在地上的剪刀上又一团杂乱的发丝,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十五:这未来驸马真的是一个妖精,居然还没有死。 一晃眼,十五敛了自己的神情只当没看见,说道:“殿下,醉仙楼乃是北燕镇国侯世子纪文暄的在沧州的情报据点,门面上是独孤皇后,这些人听的却是纪文暄。” 帝沧澜一声轻笑,“这也倒是有意思了,女儿都娶了还要留一手,尽快将知晓的事情传给林尚书,让他给本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将事情交给林昭华,十五有些摸不着头脑,按道理来说,不是应该先禀报陛下吗,可这些十五是不能问出口的,应了一句便离去了。 门被带上的一瞬间,红衣美人闭上的眸子陡然睁开,帝沧澜手中的书一把扔开,两个人就这地上开始扭打。 “丑女人,剪你的头发。” “反了你了,以下犯上,本公主让你把头发剪你就剪,再撒泼,本公主诛你九族。” “随便,反正我爹收拾包袱跑了,我家就我一个。” 帝沧澜真的是被气疯了,完全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许久,两人同时停下了手,看着两人绕在一起的发丝,默不作声的达成了共识,用手慢慢解开。 解着解着,叶舒意又开始嫌弃帝沧澜的发质不好,两个人又开始打了起来,这下,一直到了天亮,两个人黏在一起的头发才解开。 一大早,沧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已经在别院等着,昨夜那么大的事情,这沧州又是他们管辖的地方,若不来得早一点,后果难料。 “殿下,沧州官员已在外间等候。”人一上门,燕十三娘就急着向帝沧澜禀报。 “知道了。” 燕十三娘立在外间,垂眸不语。 纱幔内,轻纱重重,依稀可以看到两道身影,帝沧澜双手抱胸看着对着镜子描眉的美人儿,说实话,美人的眉毛生得极好,根本不需要任何修饰,偏他觉得好玩硬拿着要试一试。 “要不要我再给你往唇上涂些玫瑰露。”公主殿下一个女人都没眼前这个男人对画眉有这么浓厚的兴趣。 叶舒意透过铜镜看着里面的帝沧澜的面容,道:“不是你让我扮女人的吗,我这人完美惯了,不接受不完美的东西,尤其是我自己。” “我让你带个面纱出去走一圈就好,谁让你真的扮女人了。”扮女人,你是想进一步毁了本公主的名声吧。 叶舒意不理帝沧澜,拿着丝帕将画好的眉擦掉,随后又拿着在眉山描摹,根本没有再画的意思,由于一夜未睡,现下哈欠不止,捂着唇打了好几个,眼见着就要睡过去。 “来人……” “干什么?”叶舒意打断帝沧澜的话。 扯着温和的笑意,帝沧澜朝叶舒意走了过来,“帮你梳妆打扮。” 闻言,叶舒意眉宇一挑,画眉笔一搁,骄傲无比,“你看我的脸还需要打扮。” 玉颜天成,来自上天完美的馈赠,世间一切色泽在他的面前似乎都将变得庸俗和肤浅,不得不承认,就男泼妇这张脸完全不需要任何的修饰就能达到颠倒众生的效果。 见帝沧澜不说话,叶舒意又道,“且,我倒是不知道殿下还有与他人分享习惯,我自是殿下的驸马,又岂能让别的乱七八糟的人给占了便宜,还是说殿下并不介意有人分享你的东西。” 说着,叶舒意笑容满面的将妆台上的木梳拿了起来伸出手对着帝沧澜。 皇族,这个世间最高高在上的家族,他们自出生都在争抢这别人的东西,哪里能将自己的东西无私的分享给他人。 帝沧澜笑着走进叶舒意,目光审视:“你说的很对,你是本公主的私有物,容不得他人触碰。” 接过了梳子,伸手掰正了叶舒意的脑袋,咬牙切齿的将木梳落在那满头青丝之上。 青丝柔顺,一梳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