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并不答话，伸手拿过池沿边的银制酒壶，仰头含了一口酒抿在嘴里，转身又仰起头，贴上了白子画的唇，白子画只感觉一股清甜从喉头流过，他扯住紫薰的手臂想将她推开，但紫薰不肯放弃，双臂又缠绕上他的脖子。　　白子画用力挣扎，然而紫薰更加执着，唇间有痛楚，似乎还有血腥味，白子画终于不再挣扎，紫薰的心停跳了一拍……头一次如此疯狂地去吻一个人，不是仅仅因为喜欢，而是为了让他承认他爱她，当着她的面说爱她，而不是将这份爱放在心底。亲吻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的新鲜，与苦涩。　　紫薰执着地亲吻他，一刻也不敢停下来，不知是惊愕过度还是何故，白子画竟傻傻地愣在那里任由着她，待到回过神来，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紫薰……”白子画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紫薰没有回话，只是往前靠，让自己紧贴着那宽阔结实的胸膛。鼻息间袭来了一股熟悉的淡雅清冽香气，白子画一怔，这个味道是……他将怀中的人旋过身：“紫薰，你可是不舒服？”　　紫薰粲然一笑，脸上晕着淡淡的红云，白子画俯视眼前的人儿，胸口一紧，透过温泉的氤氲，她的容颜似假似真的幽然缥缈。如丝的秀发侵泻在肩头，澄澈如夜明珠般的美眸似水荡漾，直直地凝望着他，让他移不开视线。　　紫薰微抬玉手，拇指亲密地画过他俊逸完美的脸，半启红润的菱唇：“子画，你为什么要我离开呢？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九死不悔……”　　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吐纳的温热鼻息和体温，白子画一把抓住紫薰的手，颤声道：“紫薰……”　　紫薰却仰起头，美眸闪了闪，伸手抚住了白子画的眉心：“子画，不管是何时，都不允许皱眉……”紫薰的声音都浮着笑意：“皱眉了就不好看了……”　　梨花春的醇香酒气带着紫薰的发香，晃得白子画一阵晕眩，他知晓她不胜酒力，于是一把抱起她，向内殿走去。　　他把紫薰放在床榻上，在玉盆中拧干了热帕子，替她揩了面，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她沉睡的容颜，微带眷恋，然后起身，她醉得如此厉害，还是得饮一碗醒酒汤才好。　　他靠近殿门口，忽听得殿门哐当一声合上，愕然抬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销魂殿整个侧殿除了他和紫薰之外，根本没有人。本能的觉得情况有些不妙，白子画扬声叫道：“来人！”　　“启禀尊上，”侧殿外空荡的台阶下，弟子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语气恭敬，但是没有丝毫为白子画开门的意思：“儒尊说了，请尊上好好照顾浅夏。等明儿个一早，这门自然就开了。”　　小小的内殿里，白子画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所措。笙箫默的意图，到了此时，他自然清楚。他心里却忽然茫然起来，他爱紫薰，自然是希望执子之手的。但却偏偏在他已决定离开她，以此来保护她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承认，在浴池的那一刻，他骗不了自己的心，他爱她，已经深入骨髓。　　他突然觉得步履维艰起来，烛火却不知道人的矛盾，继续更热烈的吞吐。　　梨花春酒后劲深厚，紫薰唤了几声，静悄悄的竟是没有一个人应答。她起身，取过床前茶几之上置着的茶盏，大口饮尽杯中茶水，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猛然抬头，却见白子画站在烛台之旁，呆呆的。　　“子画……”紫薰迟疑着：“是你么？我刚刚好像梦见你了，我是在做梦么？子画……”　　听见她唤他，白子画浑身一抖，期期艾艾的喊道：“紫薰……”　　烛火摇曳，映得紫薰眸若春水，眉似春山。晕黄灯光下的她，比白日里更多了一分迷离，一分妩媚柔和。白子画顷刻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重起来，心头有一种不能成言的冲动，好像忍不住想要上前，一亲香泽。　　“子画……”紫薰扑到他怀里，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她望着白子画的脸上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过，生生世世结为夫妻，你还记得么？”　　白子画的面孔不再那么惊惶，染上几分柔意：“只要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紫薰不留痕迹地更偎近他三分，近到差点颊对颊地贴在一起，凝眸相视，能清楚的从他透澈湖水般幽眸中看见自己： “那……你爱我吗？”　　这话仿佛打破了所有的梦境，将白子画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理智送了回来。他的眼神开始慌乱，闪躲着她的目光，急迫地想要推开贴在身上的人儿，可又怕伤了她，不敢用力。他爱她，更怕她受伤，所以不能爱。　　紫薰掂起脚尖，双手攫住他的脸庞，锁住他的视线，而摇晃的身子一股脑儿全依偎在他的怀中，让他无法逃避。她身上的清冷香气扑鼻而来，稚嫩香甜的呼息吹拂在他的脸颊，挑逗着他的心，让他再度沉迷，无法自拔。　　“子画，你爱我吗？”答案她早已确定，可就想听他自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