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成铭的卧房内,他的火气仍旧滞留三分。
他站在穿衣镜前,无言思考,慢慢褪去外套,独留一件浅灰色衬衫,他的手指在外套上抖了抖灰尘,恍然间,口袋里的金色领带夹坠落在地板上,闪闪发光。
那是苏宛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虽然礼品微不足道,却是她用她人生中的第一幅油彩画换来的。
说来也滑稽,从韩怡心逝世的那年起,原本被迫培养的绘画技能,立马变成了苏宛的第一爱好,她甚至还扬言,要将油彩画的画工练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就像韩怡心那样。
但这几年下来,她的作品淋淋洒洒的也有百十来幅了,真正卖出去的,却只有一张。
那时,得知自己作品被人认可的苏宛,以为遇到了伯乐,千方百计的想要和对方见上一面,想效仿韩怡心的作风那般以表感谢,但直到最后,她都只是在自己的银行卡上看到了对方的动态,买画的人,始终都没有露面。
虽然有些失落,但能卖出去作品,就已经让苏宛受宠若惊了,钱款到账的那天,她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赫成铭,然后拿着那份微薄的工资,去商场里购下了一份并不寒酸的礼物,当做赫成铭的生日惊喜。
但她怎会猜到,那个始终都不肯露面的买主,其实就是赫成铭本人。
这些年,他在她的人生里,永远扮演着黑夜与白天的角色。
而苏宛如此努力,还不是百般琢磨着,想要成为这世上另一个韩怡心,成为赫成铭的另一个韩怡心,守护大叔那颗一触即碎的心脏。
收回思绪,赫成铭拾起了那枚领带夹,在手中攥握了一阵后,又重新放回了衣兜里,他饶有心思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却被迎面而来的林雨熙堵在了房门口。
“我们能唠唠吗?”林雨熙的声音温柔如水,那层伪装的面具看不出任何破绽。
赫成铭点了点头,但转而提醒:“如果是韩怡心的事,我想我没办法和你全盘托出,我只能说,那是我不想提及的一段过去。”
林雨熙莞尔一笑,从她神态里传递出来的,没有任何醋意,唯有落落大方:“我知道,我尊重你的想法。只是,苏宛的生日,今天不过了吗?毕竟一年只有一次。”
林雨熙毫不计较的绕过韩怡心的话题,只是为了能得到赫成铭的信任,她口是心非的能力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所谓心怀叵测,大致如此。
赫成铭犹豫了一会,其实他很想放下面子和苏宛道一声歉,但只要回忆起刚才那突兀的场景,他就觉得十分尴尬。
但他曾经毕竟答应过苏宛,要给她举行一场娃娃主题的生日派对,原本就快实现了,又那么一意孤行的被他结束了。
他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转身拿起刚才脱下的外套:“我猜她都忘了自己过生日的事了!这样吧!我一会出门重新给她买礼物!家里的蛋糕你和林姨没动吧?等我走后,你想个借口带她出去,然后让林姨在家里准备一下,等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带她回来了,咱们简单庆祝一下就好。”
林雨熙赞同的点了点头,拿过赫成铭手中的外套,娴熟的披在了他的身上,那一颦一簇都让人觉得这女人是可以托付一辈子的。
他满意的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继而走出了家门,她跟随他走到房门口,挥手道别。
家门被掩合后,林雨熙那张百变的蛇蝎脸立马恢复了原状:“一个生日,有必要这么麻烦么?真受不了!”
林姨闻声后,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脸的凶煞褶子,“怎么?这生日又过了?”
林雨熙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麻烦死了,天天还得伺候那个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