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上的石块纷纷蹦蹋下来。 带土抱着我奔跑时,我才注意到斜后方一段距离的卡卡西,左眼受伤了。 就在此时,一块碎石从他的左方将他击倒在地。 我抓着带土衣襟的手一紧,带土也察觉到了。 从带土手臂间挣开,我示意他自己没事。 而从双脚沾地开始,腿上和脚上的伤口就开始叫嚣着疼痛。 却没有什么敌得过,我亲眼目睹了一块巨石压向卡卡西,却被带土取而代之的疼痛...... 带土将卡卡西推开,紧接着就被压在巨石下的一幕,似乎被无限的放慢了, 那被肢解的慢动作,真真切切的在我眼前残忍的‘上映’ 我睁大了双眼,很想冲过去把带土拉开, 可是当我跑过去的时候,所面对的,正是同梦中如出一辙的场景......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了...... 视线一片模糊,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被巨石压住了半边身体的带土, 仿佛只要我不呼吸、不动弹,这一切就都不是真的...... ‘不要自欺欺人了。’ 一个声音在我脑中这样说着。 带土说,他想把那只好的血轮眼送给左眼受伤的卡卡西, 让他代自己看这个世界,也以此作为他先前晋升上忍的礼物。 我这才发现,我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不,不止双手,全身都在颤抖。 我感觉到了带土生命在无可挽回的一点点流逝,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无力感, 这比那幻术中,男人将我的手指一截截的掰断,要疼痛的多,更来得可怕。 对,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了,因为这是真的 ——对你极其重要的人,一点点死在你的眼前,而你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之前那段时间,查克拉已经恢复了不少,足够进行血轮眼移植的了。 可是双手总是不争气的抖个不停,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什么都看不清...... 时间耽误不起。 我抓起一把手里剑,狠狠的往右手上一插。右手果然就不抖了。 三两下抹掉眼泪,我将手里剑拔/出来,简单的包扎一下, 带土似乎也和卡卡西说了些什么,说完了。 我过去,完成了将带土的眼睛移植到卡卡西左眼的任务。 看着带土脸上的笑,似乎是如愿以偿,却又有一点点不甘与遗憾。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他的查克拉却彻底消失了...... 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涌出来, 视线模糊中,卡卡西也同样面容痛苦,但提醒我没时间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用又开始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带土的脸颊, 然后,在他闭上的眼睑,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再见了,带土。 ............ ............ ............ 卡卡西和我冲出岩堆的时候,那个岩忍还在。 借着血轮眼的力量,他顺利的将那个后来我们才知道叫‘火光’的岩忍击败。 我们开始逃亡。 然而由于我们都负了伤,岩忍的援军很快便追了上来。 卡卡西让我先走,我自然不同意。 倒不是完全出于道义,只是他一个人难敌对方众多,而我腿脚皆负伤,很容易被追上, 到时候敌忍逐一击破,更加简单。 而且,带土临终,将他的眼睛送给了卡卡西, 我也不希望卡卡西带着带土的眼睛,就简单的终止在这里。 就算死,至少也死一起吧。 有个同伴,路上总是没有那么孤单。 想着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带土,我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 然而在波风水门使用‘时空转移之术’来到我们身边后,战况出现扭转。 我们都活下来了。 我们都活着回到了木叶......除了带土。 他的名字被刻上了慰灵碑。 我在回去的途中用恢复的查克拉将自己的伤治了个差不多, 连水门都惊异于我的恢复速度。 我也只能说,纲手美人儿的医疗忍术,十分卓越。而我继承的不错罢了。 除此之外,我们一路上都很沉默。 沉默的压抑。 回到村中,水门安慰了我们几句, 但他连自己的悲伤都掩饰不住。 我们在村中解散,水门负责将此事报告上去。 于是我回到家中。 我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屋内安静极了,能清晰的听见时钟“哒、哒、哒”的每一次响声。 听的时间久了,那声音似乎就被放慢了,拖着每一次长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于是,我又想起了那被放慢的一幕幕场景...... 我抱着头,不想再想起。 我也不想再呆在这安静至极的屋内。 于是我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傍晚的夕阳,一如往日。 木叶村也没什么变化。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着平时的繁华生机。 我看着眼前许久没再进过的‘一乐面馆’, 我想,既然害怕安静,那不如投身喧嚣。或许就能忘记一切了。 于是我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然而在我看见一桌桌聊得不亦乐乎的人时,又忽然意识到 ——此时我一点儿都不想说话。 一个字都不想说。 于是又退了出来。 家不想回,一乐面馆不愿进, 可是蓝冉不在村中,凯出任务了,纲手和大蛇丸走了,带土......死了。 我忽然悲哀的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于是简单回忆之后,我又发现,原来更多的时候, 在我或是无奈,或是伤心,或是愤怒,或是痛苦时,是那个叫带土的人陪在我身边。 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我在伤心些什么,但总是想尽了办法逗我笑出来。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悲伤了。 我很想见蓝冉。很想再在他怀里哭一场。 可是他不在。也怪不得他。 谁都不会料到哪天会发生什么事。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会儿, 火影办公室的沙发上,很快就多出一个抱膝而坐的安静之人。 水门早已报告完事情原委,离开了。 三代将烟枪里的烟沫在桌上敲了敲,叹了口气,他说: “忍者总是要过这一关的,琳。” 我静静的靠在沙发上,轻轻的哼出一个音“恩。” 我闭上眼睛。 ——至少还有三代老头子在。 这多少让我感觉好一些。 似乎看出我并不想开口,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处理手中的文件。 那一晚,我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三代老头子抱来了床薄被,给我盖上。 若我还醒着,便能看见,那神情是说不出的苍老,头发也全白了。像是为一群小混蛋们操碎了心。 那时, 晚风轻唱, 溪水川流, 月色皎皎, 繁星依旧, 一些知了开始鸣叫, 萤火虫在树林间发着盈盈的光, 它们漂浮游荡, 渐渐,飘向未知的远方。 一切都像是在歌唱,歌唱那些逝去的,那些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