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郁的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坐下来,心神却是不宁。
“郁儿,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冬天,也是飞扬着这样的雪花。你独自一人偷溜到御花园里溜冰,结果,失足掉入水中。”
先王后转头望了一眼窗外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大雪,心中感慨良多。
“此生难忘。”辛郁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比起这些,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齐文鸢,纠结于要不要用药。
先王后的嘴角上勾,用葱白的手指,在窗纸上一笔一划。
她保养的极好,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年轻的如同四十岁一般的人。容光焕发,面容姣好,皮肤也细腻的像年轻的女子。
“那一年,御医说,你已经没有了活路,回天乏力。但我死活不相信,苦苦的哀求你父皇,再去寻一名良医来。”
她沉思着,口中的话却是不断,大约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辛郁微微颔首,眼中射出一丝冰凉的恐惧:“恩。当时的具体情况却是记不得了,只感觉透心的凉,从脚底板丝丝的渗透进全身。”
生死悬于一线之间。
先王后的神色冷峻起来,咬着唇角,语调低了几分:“你父皇拿我没办法,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只得又寻了一名大夫来。”
她把脸转过来,盯着辛郁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期待。
“郁儿,就是这位大夫,救了你的性命。所以,郁儿你听娘亲的话,好不好?”
顿了一顿,她又继续说道,语气到后来,有着几分深深的乞求。
辛郁的胸口一酸,不敢与母后的目光相接,故意把头转向一侧,默不作声。
母后打亲情牌,他束手无策。不能拒绝,但也不愿接受。
正自沉默间,却听见帘外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绿荷雪白的脸庞显现出来。
“太后,王爷。午膳备好了。”
绿荷的双手,交叉在身前,满脸的恭谨。
太后的眼眶微微红着,竟似哭过一般。王爷的眉头深锁,双手紧攥。
难道是母子俩争吵了,绿荷不安的猜测着,暗自祈祷自己的贸然前来,没影响到什么才是。
辛郁牵动了嘴角,淡淡的一笑:“我与母后稍候就到,你且先去帮太后找件厚的披风来。”
对突然出现的绿荷,辛郁心中有着几分的感激,所以,态度中带着几分友好。
“回王爷,披风早已备下了。”绿荷怯怯的说着,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太后。
太后的表情相当的严肃,眉宇间尽然是凛然,似乎是有化不开的心结。
这几日,太后心情一直郁郁的,好像是因为明月殿中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直到上午的时候,王爷身旁的却护卫来问安,太后的脸色才稍稍的缓和。
不想,母子俩刚说一会子话,太后的轻松愉悦的表情,又转瞬即逝了。
“母后,我们出去吧。”辛郁上前一步,伸出右手,紧紧的搀扶住太后的身子。
太后愣了愣神,强压下去心头的百转千回的情绪,离开了床榻。
儿子模棱两可的回答,仍然是她心中迈步过去的一道坎。她抚养儿子十余年,到头来,竟还比不上一女子么。
用膳的地方,在慈宁殿的后院,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
回廊的四周通风,夏日的晚上,到那里乘凉最是惬意不过。但是,在冷寂的冬日,却陡然有股萧索的凄凉。
好在回廊有人专门打扫,被风吹散的雪花,早被人扫去。
辛郁小心翼翼的托着母后的身子,脚步沉重的一步步刻在灰色的路面上。
柱子上缠绕的紫藤萝枝条,枯黄的身躯,映在皑皑的白雪中,更添萧瑟。
“郁儿,母后许久没与你一起用膳了。”掌心里传来儿子的体温,先王妃暂时忘却了方才的恼怒,抓紧了儿子的手,心中莫名涌动着股暖流。
毕竟,是母子连心的亲情,再怎样也难以割舍。
辛郁点着头,侧头望了眼娘亲,他的眸色沉静:“郡中的事务,终是太多了些。”
沉吟了一下,他抬头望了眼灰色的天幕,继续说道:“以后,孩儿会抽空多来陪伴你的。”
撇去齐文鸢的事情不说,他的娘亲也不过是个孀居的孤寡老人,在深宫中寂然的老去。
“郁儿,你还不明白母后的心思么。母后是想让你尽快纳妃,然后开枝散叶,延续冼家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