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是贺天擎,安若本能的想甩上门。但她很清楚,这样可能会彻底的激怒对方,殃及房间里的澄澄。
于是。她用身体抵住门,公事公办地问,“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还好吗?”今天的贺天擎衣冠楚楚,神清气爽,看上去比那个酷爱酗酒的醉鬼正常多了。他目光幽深,态度温和。感性的语气瞬间消融了安若的抵触。
“还行。你呢?”安若反问。
“差不多。”贺天擎轻描淡写,也不和她拐弯抹角,“我想见澄澄一面。”
安若细心的捕捉到他眼底的渴望,保险起见,一口回绝了,“对不起,澄澄已经睡着了,想见他,改天再说吧!”
贺天擎没有说话,也没有强行要求,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就好像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灵魂似的。
安若知道,他今天会有此举。皆因收到了自己发去的律师函,“天擎,你放心,丁是丁,铆是铆,你的好,你的坏,我分得清清楚楚。我不会一刀斩断你和澄澄的联系。即便有一天他长大了,我也会告诉他,你曾经为他所做的一切。”
“所以,你这是下定决心要带着澄澄,回到郝驿宸身边。在他和谢雨璇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后。还要丢开你安若倚重的脸面和尊严,做他不清不白的小三吗?”贺天擎言辞犀利,嘴角的青胡茬随着他愤怒的脸颊微微抖动。
“你你说什么?”安若一听,大吃一惊。难道谢雨璇她怀孕了吗?
“呵,”贺天擎冷笑一声,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那份离婚协议书,展开来,让安若清楚的看到他在上面的签名,“如你所愿。我签字了。”
说罢,他把协议书粗鲁的塞进安若的手里,“因为我的两巴掌,就令你觉得我罪不可恕。那么郝驿宸呢?无论五年前。五年后,他都用同样的理由伤害你。而你”
贺天擎说着自嘲地摇了摇头,“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就因为他比我早那么一刻见到你,认识你,让你先记住了他的名字吗?”
安若又是一怔,明明是他先认识自己的,为什么他会说是郝驿宸呢?
这时。酒店走廊的拐角处有个人影闪了下。
是杨婕?他是和杨婕一起来这儿的?安若回过神,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逡。
突然,贺天擎不等她反应过来,用肩头强行撞开门,闯进了房间。
“贺天擎,你你要干什么?”安若愤怒的想拦住他,又不敢高声斥呵,生怕吵醒床上的澄澄。
“安若,你就让他最后再看一眼澄澄吧!”杨婕从远处走过来,柔声说道。
最最后一眼?安若越发不解,愣怔在原地,看到贺天擎坐在床头,略带忏悔地凝视着熟睡中的澄澄
她回头,不明就里的望着杨婕,看到她手里捏着的护照以及机票!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安若问。叉乐农号。
“凌晨三点的飞机,”杨婕扬了扬手上的机票,苦笑里掺杂着丁点的欣慰。她用只有安若才能听得见的耳语说,“你的一纸离婚协议书,像一道惊雷劈醒了天擎。他终于答应去国外静养一段时间,并且,下定决心要戒掉酒瘾!”
原来是这样!安若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等她再回过头,看着贺天擎深情脉脉的抚着澄澄的小脑瓜,杨婕识趣的退出了房间,为他们俩合上了房门。
室内柔和的灯光和安祥的气氛,配合的从没如此融洽。
安若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天擎,其实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吧!”
贺天擎放在澄澄额顶上的手僵住了。
安若接着往下说,“你只是因为你父亲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感到愧疚。你同情我,可怜我,确切的说,我的懦弱引发了你身为男人本能的保护欲。在你内心的天平上,你真正喜欢的是杨婕吧!”
贺天擎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开腔。
安若继续:“只有杨婕,才能轻易激起你内心的,至于你对我,从来就没有男女之间的。可惜的是,你的保护欲逐渐被你的复仇和野心所蒙蔽,慢慢的演变成一场你对郝驿宸的不甘。你不甘心输给他,更不甘心让他得到我”
“你的这些话,珊珊早已经都对我说过了。”贺天擎打断她,站起来,朝门外径直走去。他看也没看安若,只是心平气和的丢下一句,“祝你好运。”
“等等。”安若盯着他挺拔健硕的背影,犹如看到一个全新的贺天擎,“你你刚才说的郝驿宸和谢雨璇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贺天擎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安若,我为我的两巴掌向你道歉。至于郝驿宸呵,如果你和澄澄以后需要人照顾,我还是愿意照顾你们,相信杨婕也不会介意。你也知道在哪儿会找到我。”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虽然贺天擎没有把话挑明,但安若已然明白,她最担心,也最畏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这件事,我早就预料到了。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在我父母抛开我,不顾一切从楼顶跳下去时,就注定了我安若这一生的孤独。”
贺天擎霍地回过头,注视着安若的目光,有一点陌生,更多的是一种震惊和激赏。
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安若,而是一个全新的,脱胎换骨的女人。她的平静、淡泊似乎已经为迎接这种孤独做好了一切准备。
“安若,我五年前曾说过。郝驿宸他配不上你,五年后,我要说,我依然这么认为。”贺天擎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安若一个人,默默地跌坐在床脚,独自饮泣到天明
翌日一早。
安若收拾好行李,分别给贺珊珊和郝驿宸打了个电话。
给贺珊珊的电话是向她告别的。而郝驿宸,他的手机压根没人接。
当安若辗转到亦安的办公室,他的秘书表示,“今天早上,郝先生就没有来过公司,听说,他太太好像怀孕,他们全家都陪着去医院产检了。”
安若木然地看着手机上拨出的电话号码,郝驿宸啊郝驿宸。他不接自己的电话,是不方便,不愿意,还是自己的电话此时此刻会给他带去困扰?
安若把行李寄托在酒店,尔后,带着澄澄坐着出租车来到五年都没有踏足过的郝家。
巍峨的铁门依旧戒备森严,院内绿茵成片,郁郁葱葱,经过几次翻修的豪宅,在阳光的照耀下,也依然宏伟壮丽,气势磅礴。
“妈妈,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澄澄仰起头,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