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13我在那个人的身上,看到了墨门已经破灭的梦想(2 / 2)魏始皇首页

在魏冉还在搜寻盗贼留下的痕迹时,盗贼们已经坐船从大河转进鸿沟,距离大梁仅有一日路程了。

白氏的商船之上,身材高大的梁啸坐在船舷边的甲板上认真地校准手中的长弓,那长弓形状甚是奇特,更奇异的是通体血红,让人看见了忍不住心头发憷。

披了件狐裘大氅的庞煖提了壶酒来到梁啸身边坐下,盯着那张红色的巨弓道:“我听到过一则传言,说是楚国的神射手养由基、潘党二人曾经比过一次射艺。”

梁啸“哦”了一声,依旧专注于怀里的宝弓。

庞煖又道:“据说,那一次比试中,养由基和潘党二人皆是三射三中,但养由基洞穿七札,足足射穿了七层甲,却是潘党所不及的。”

“难道你要说,这弓是养由基用的?”

“当然不是。传说潘党在比试失利后,觉得自己用的弓不够好,便深入云梦大泽,寻找良材宝具来制作新弓。他历时三年有余,终于斩杀蛟龙,以龙骨为弓身、以蛟龙筋为弓弦,做了一柄宝弓,名叫落日弓。”

梁啸听得悚然一惊,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嬉笑道:“我是楚国人,都没听说过这种事,你一个赵国人,哪里知道的?这把弓的确是叫落日弓,但什么龙骨龙筋之类的,我才不信呢。”

庞煖道:“我的老师鶡冠子,是楚国人。他所学驳杂,知道的逸闻轶事可是比你多太多了。”

“所以你这是给我送酒来了。”

梁啸刚放下弓,就迫不及待地从庞煖的书里夺过酒壶,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庞煖脸上的刀疤扯了扯,嘴角有了微笑:“我是觉得,你这么好的射艺,就只甘心做信陵君的门客?要不要到骠骑营来,做骑射的总教习?”

“你不也是信陵君的门客?”梁啸吐槽道,“你老是想让我去当兵,说过了嘛,当兵太麻烦,老是被人管,我才不要。”

庞煖又微笑道:“那么,作为客座教授呢?”

“别,你别笑了,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的小心脏看不下去啊。”

在梁啸毫不留情地吐槽之下,庞煖终于消停了一会儿。但他很快又问:“此番伏击秦军,狙杀斯离,你可有怨言?”

“有什么怨言呢,我是信陵君的门客,当然要为他做事。”

“难道你就不论事情的黑白,甘心只做他手中的剑?”

梁啸想了想,淡淡地道:“甘心。”

饶是庞煖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仍感到惊讶:“为何?”

“因为在那个人的身上,我看到了墨门早已破灭的梦想。”

庞煖愣了愣道:“是兼爱非攻,还是天下大同?”

“兼爱非攻只是口号,就算是老师也曾经说过,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不公,就会有压迫。战争,只是这种不公和压迫的一种外在形式。”

“你既然明白就好,信陵君在领内虽然惠施于民,但他用来施恩的财富,却是从别处掠夺而来的。而且,现在他仅有信陵一地,也许还能够保持对庶民百姓的关照,但他权力日重、位置愈高之后,还能跟现在一样体贴庶人吗,还能跟现在一样仁慈爱民吗?”

梁啸摇了摇头,说道:“这只是表面的东西,所谓体贴庶民,包括之前他亲自主持春耕仪式,都只是作秀。信陵君让我看重的地方,是他的心。”

庞煖冷笑:“人心难测,信陵君更是少年老成、心机深沉,你确定没看错?”

“不会错的,信陵君的心里,尊重人的权利和价值,就算是一个乞丐,他也不会蔑视乞丐的落魄,就算是绿楼里的风尘女子,他也不会诘难她们为了生活和享受而出卖身体。你知道那个他从邯郸救回来的女人吧,名叫阿紫的那个。”

庞煖点了点头,说道:“赵女多情,她似乎很喜欢信陵君。”

“我听老九说,公子当时为了救这个女人,跟平原君决裂,还遭受了邯郸士林的嘲笑。要说作秀,从来都有为了争取士人的心而矫揉造作者,就好像孟尝君、平原君。但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公子不惜与邯郸城的士人反目,却是堪称惊天动地的大事。”

听着梁啸的述说,庞煖渐渐沉默了。

“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黑白分明,就拿这次伏击来说吧。暗杀别人,当然是不对的,但若是把秦军侵略魏国的罪行算在其中,就又是正义的了。我很懒,没兴趣计算那么多,但正因为公子早就已经展露了他的胸襟和才华,早就用行动证明,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有资格作为王,来主宰天下。他身上背负的,不仅是魏国王室百余年来的希望,更是一个天下太平、人人平等的梦想。所以,我甘心做他手中的剑,为他披荆斩棘,倘有人挡路,我即杀之!”

梁啸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平静,并没有多少激动的颜色。

庞煖看得出来,正因梁啸的平静,他的这番话才更是肺腑之言,才更具有说服力。

此时,庞煖的眼中亦燃起少有的亮色,他站起身来,望向鸿沟的茫茫水面,喃喃自语地道:“信陵君渊博如海,真是难以想象他还只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倘若魏国真的能够在他手上复兴,那我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