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
“上仙!上仙!”
“快快住手!快快住手啊!”
“可搬不得,搬不得!”
“此谷乃方圆数千里之地,地脉所聚之灵眼,若是搬走,这数千里地都要尽成漠野死地,万万搬不得啊!”
这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一出现,看着被托举着缓缓上升的火灵谷,都是哭丧着脸,跳着脚叫嚷着。
“土地?!”
“山神?!”
众人都认出,这几位都是附近的土地、山神。
听闻其等叫嚷之语,都是反应过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方寸观。
天庭辖制三界,连行云布雨都有严格限制,高上一分一厘、少上一滴一毫,那都是犯了天条的死罪。
更何况天地间的地脉灵根?
岂是你说掏就掏,说拿就拿走的?
要是这么容易,那些大教还不都用大法力大神通把这人间给搬空了?
你有法力,你有神通,可毁了地脉,犯了天条,又岂能逃得过上天降罪?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祖师犯了天条受了三百年雷火极刑,如今门下弟子也要步其后尘。
那几个山神土地中,有一个高不过三尺、白须及地的小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高空中的槐江眼山,神色微变。
旋即往方寸观扫了几眼,便看出高柢是此地主事之人。
便踩着一团黄云,来到高柢身前。
连连作揖道:“小老儿斗胆,这位上仙,快快收了神通吧!否则是要祸事的!”
“且不说天庭降罪,地脉损毁,桑田沧海,生灵何辜啊!”
他说着朝四方环指。
果然因火灵谷被拔,方圆数千里之地,有不少地方都在地陷山崩,有十数条大河支流,都如失了束缚的勐兽一般,倒灌而来。
高山变渊谷,山林变大泽。
高柢扫了一眼,却没有动容。
不是他心狠,而是此事江舟早有所料。
此时,剩下的六甲灵飞玉女,早已经分散各发。
玉指所指之处,奔流的大水顿时一止,如被驯服的野兽,复归其道。
开裂的大地腾起烈焰,受烈焰焚烧,竟是缓缓愈合,且更胜从前,坚如金铁。
天地间有风气流动,宛如春风复苏万物,草木重生,竟是比先前还要生机勃勃。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长须土地更是双目发直,口中喃喃:“担山,开石,禁水,识地,导引……地煞神通……”
身为土地,他哪里看不出来,此地被撕扯损毁的风气地脉,竟在眨眼间便被无形伟力疏理导引。
除了少了火灵谷这一口地脉灵眼,都已原貌尽复,未损此地生机一分一毫。
伤及无辜生灵?根本不可能。
唯一伤损的,是天数所定,本该在方寸没落之后,凭这口灵眼兴盛的“后来者”。
这些都罢了,他不过是个小小土地。
只要地脉不毁,就算他会被天庭怪罪,也罪不至死。
这些大事,倒跟他没关系。
倒是这些女子展现的神通更让他害怕。
因为某只猴子,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地煞神通不是什么大路货,对方绝对和那只该死的猴子关系匪浅。
不行……这事不能掺和。
长须土地浑身一抖,朝高柢干笑两声:“既然上仙早有安排,却是小老儿多事了。”
“上仙自便,上仙自便,小老儿这便告退了!”
说完便转身一头扎下,跟跳水似的炸起一团黄烟,便没入土中不见。
其余山神土地见状,虽是心中不解,但他们了解那长须土地,知道对方必有内情。
也都纷纷拱手告辞,一头扎了回去。
来时匆匆,去时匆匆。
这也是无法,这洞虚天地之中,漫天仙神,即便是人间也有仙真无数,作为山神土地,就是受气包。
活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察颜观色、见风使舵,那是早就深入骨髓的本事!
那些想要看好观的人,却是有些傻眼。
就这么完了?
眼看火灵谷赵升越高。
待得靠近高空中的槐江仙山,竟是有无形伟力自生,将整个火灵谷吸了过去。
在方寸观弟子又兴奋又紧张的注视中,火灵谷便像被仙山吞食一般,一点点融了进去。
而他们却是忽然间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瑰丽仙境之中。
方寸观也完好无缺,好似凭空出现在这仙境一般。
“方丈!”
众人之中,红叶突然浑身一震,旋即扑通一声跪地,满头的白发,此时竟像个孩子般涕泪齐下。
众弟子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一身青衣,点尘不染的俊秀公子负手林间,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这里。
江舟缓缓走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红叶,须发皆白,形貌苍老,不由轻叹一声:“红叶,你老了。”
红叶闻言,顿时放声大哭:“方丈!红叶有生之年,总算是能再见方丈仙颜,纵死也瞑目了!”
“公子!”
几声颤抖的呼唤。
却是三个女子与一个铁塔般的老汉,也跪在他身前。
江舟一看,正是纤云、弄巧、一点红三女,还有……铁胆?
不由心中欣慰:“好,好,都还在。”
三女容貌没变,并非修行有成,而是当年她们都吃过自己给的天香玉露,能驻颜不老。
铁胆却是嫌弃这东西太娘们,没有吃,如今倒也是垂垂老矣的模样。
江舟左右一扫,眉头一皱:“老纪呢?”
纤云反手擦了擦泪痕:“公子……纪先生数十年前就已经去了……”
江舟一怔,旋即又是一叹。
他虽然传授过几人修行大法,但终究各人资质有限,并非人人可长生啊……
“都先起来吧。”
江舟扶起红叶,纵是此时他人性被遮掩,也难掩唏嘘。
“拜见师祖!”
此时,一众方寸弟子也都猜出了这人是谁,心中震惊不已,回过神来,纷纷跪拜在地。
江舟看着跪了一地的后辈子弟,心中便突然生起沧桑之感。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
与此同时。
高柢收回目光,冷冷扫了一眼众人。
突然抖手甩出火矛。
火矛穿空,将一人去路阻断。
“陈……”
高柢侧头,朝留下来的黄阳道:“这老小子叫什么来着?”
“……高师叔,他叫陈溥,是天庭雨师留在凡间的弟子。”
高柢皱眉:“天庭雨师?”
黄阳道:“就是天庭雷部雨府执掌者,唤作雨师元君。”
“又是雷部?原来如此。”
高柢一听,便明了了,这是旧怨。
“算了,叫什么无所谓,那姓陈的,撒了野就想跑?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高柢!”
陈真人怒道:“今日你等损毁地脉灵眼,我等暂不与你计较,他日自有天庭降罪!”
“你休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