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今日有多堂审讯，第一堂定在午时初，巳时末就有那白役清理大堂。午时一到，当班衙役分站两旁，主审官包拯一身公服往那公堂一坐，即有那声音响亮的校尉高喊道：　　“升——堂——”　　因此事牵涉多家女儿失踪，栅栏外听审者甚众，另外卢方、韩彰、蒋平、白玉堂四人也在其中。“五鼠”中独不见“穿山鼠”徐庆，从白矾楼的三个伙计口中得知，这些酒桶要被送到宣泰桥码头，那边有人接应，故尔展昭与徐庆当时就赶往宣泰桥码头抓人。　　卢方和韩彰押回这三个伙计，第一堂审得就是这三人。这三个伙计早被徐庆吓破了胆，又从未上过公堂，惊堂木一响，三魂七魄立时丢了大半，如倒豆子般交待了个干净。　　原来他们四人真是白矾楼的做工，撞墙死的那个伙计叫啊庆，昨日晚间找到他们三人吃酒，拿出伪造的酒契，告诉他们他有个同乡在玉栏行院干那些下三滥（龟奴）的事，虽说干的事上不得抬面，却颇得总管器重。这次玉栏行院犯了人命官司，他却从中得了利，偷了好一些金银首饰。这些金银首饰藏在玉栏行院的酒窖里，却苦于无法运出。啊庆又鼓动他们，说是只要拿了酒契就能混进去，然后将那些金银首饰装在酒桶里偷运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偷运出来就全部平分。这三个伙计动了贪心，故尔才有了大清早上玉栏行院拉酒这一档子事。　　三人述说完毕，齐呼冤枉。　　包拯一拍惊堂木，冷哼道：“进了酒窖发现没有金银，却是一些少女，就该悬崖勒马。尔等竟为一己之私，帮人贩子偷运被绑少女，罪也不小！来人啊！”　　那三个伙计见此，连呼冤枉，其中一人道：“大人，小的三人根本没进过酒窖啊，搬运、装桶全是啊庆一人干的！如果我们不答应，他就不告诉我们金银首饰藏在何处。”　　另一个伙计接道：“是呀，大人，小的们没法子呀，也想着落个轻松，管他装什么出来，反正平分，哪知道他装的是人呀！”那伙计末了又悔恨的说，其实在推车出院时，车辆颠簸，他发觉桶里不像是小件的金银首饰，倒像是大件的器物。心中虽有些疑惑，但一想到大件器物价钱更高，那仅有的一点疑惑也被贪欲所遮盖。　　听到此处，韩彰轻声哼道：“这三个伙计糊涂又贪心，不枉挨了三弟的打。”　　三人虽非帮凶，却也犯了偷盗之罪。包拯当堂宣判，以律判处杖刑10下，□□十五日的处罚。　　第一堂审讯结束，紧跟着就是第二堂。一校尉带了两名女子上堂，那两名女子皆未施脂粉，一身缟素，纵是如此，却也难掩其绝色。一上堂，二女立即匍匐跪在堂前。栅栏外的男人们一见突然来了两个绝色女子，顿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白玉堂也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上官姑娘和陆姑娘！”　　蒋平双臂环抱胸前，一直望着堂上，轻声对白玉堂道：“今早的时候，那位上官姑娘突然来找陆姑娘，后来她二人不知何故争吵起来。因争吵中提到失踪的丫头和被杀死的江雨霏，这些话又刚好被一个值守的校尉听见，喏，就是他。”他朝站在堂上的那个校尉扬了扬下巴，又说：“故尔都被带了来。”　　果不其然，那校尉朝包拯回道：“大人，属下乃‘宇字班’校尉张龙。今晨属下值守时，走到凝香楼的花园外，听到花园里有争吵声，且有提到失踪的黄梨姑娘和被杀死的江雨霏姑娘，故尔上前盘问。这位上官姑娘，”说着他指着其中一女道：“指控陆晚琬趁夜换尸。”　　此言一出，栅栏外一阵哗然。　　“大人啊！”　　陆晚琬听了对自己的指控，哭喊起来，不住朝堂上主官磕头：“小女子冤枉啊！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趁夜换尸？她（上官云珠），”她略抬头，斜眼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她自小与我一起长大，素有私怨，污蔑、陷害不是一次两次，还望青天大老爷明查。”　　“是否污蔑陷害本府自会查明。公堂之上，本府问你话时，你再回答，休要再任意插话。”包拯转而对上官云珠说：“上官云珠，你既指控陆晚琬趁夜换尸，可有实证？”　　问完话后，包拯一直等着她回答，但那小女子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即不说话，也无辩解。包拯再问了她一次：“上官云珠，本府问你话，你可听见。” 　　“难道说你真是随意诬陷，若真是如此，可休怪本府治你诬陷之罪。”说完，包拯一拍惊堂木，正要唤人动刑，上官云珠却道：“大人，奴家与她过往是有私怨，却并非随意诬陷。她是否趁夜换尸，其实奴家也分辨不得，只得说出昨晚经过，还望大人替奴家辨明。”　　“既然如此，你且说来。”　　上官云珠缓缓抬起头：“昨日小女子从开封府领出雨霏妹妹的尸首，因无处容身，故而雇人将雨霏妹妹的尸首运往玉栏行院。一来暂时栖身，二来也可借他地为雨霏妹妹安设灵堂。当晚陆晚琬前来吊唁，说了……”说到这儿，她抿了抿嘴，心里笼上一层愁云：“她说了好一些令奴家感伤的话。奴家也想与她冰释前嫌，便与她一起守灵，到了半夜，她说还要再守两夜，第一夜我就熬不住了，后面两夜怎么办。她又说她白日尽在睡觉，精神尚好，便叫奴家歇息一下，奴家本欲婉谢，但她根本不给奴家说话的机会就叫奴家的丫鬟伺候奴家休息。”　　“我是看你熬不住了才说那些话，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以前跳我所创之舞却反过来诬陷我，如今你又……”惊堂木“啪”的一响，陆晚琬吓得浑身一颤，朝堂上一望，但见那大官方面长须，一脸威严，哪还敢再说话。　　上官云珠又道：“大人，雨霏妹妹的尸首是奴家看着装进棺材的，至今早开棺奴家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除了半夜！半夜奴家离开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只有陆晚琬一人守在灵堂，如果不是她趁夜换尸，难道雨霏妹妹的尸体会自己在棺中和小梨姑娘对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