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疾走后,展昭和舒瑾将欧阳蝶扶出了地牢。欧阳蝶在一处石墩上坐下,被尚有些寒冷的夜风一吹,他一下冷静了下来:“舒大人,玉栏行院各处可安排了人把守。” “虽然人手不足,但各处已有人看守。” 欧阳蝶点了点头:“舒大人在十二班校尉长中心思是最为细腻的,我原本不该担心。”他一阵苦笑,然后又不住唉身叹气:“内子身体不好,自嫁我后三年不曾生育,家母曾劝我休妻再娶。” 他在府衙中向来不苟言笑,甚少说到自己,此时却突然吐露心声,展昭怔了一下,若在平时,他倒乐于与这位判官大人闲话家常。但此时他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知道杀害江雨霏的凶手是谁。这人是深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烦躁、焦急一起涌上心来,张了张嘴,欲打断他的话,见了他悲痛的模样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舒瑾也有些意外,虽说共事多年,但闲暇时间与各处甚少走动,他又不擅长安慰人,不知该怎么接话,双手相叉在一起,不断搓着手心。 “我怎么忍心,她又没有错。” 欧阳蝶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无法自拔,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来内子好不容易有孕,因体弱,半年中几乎没怎么下过床,纵是如此,在生产时内子也差点难产而死!我的兄弟无不多子,就我只一根独苗,家母与兄弟们又劝我纳妾,那些年我连番升迁,事务繁忙,我连家都顾不上,哪还有精力去纳妾。我便以此为借口,拖了几年,后来好不容易才有了晴儿……” 他紧抿双唇,眼中的泪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是我心尖尖上的肉啊!”说着,他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懊悔不已:“我不该让晴儿出门!我不该让晴儿出门呀!” “欧阳大人,休要自责!贼人早有计划,防不胜防,与你何干!” 展昭劝慰了一句,见他仰面痛哭,本欲再劝,转念一想他压抑多日,发泄出来也好。他朝舒瑾使了使眼色,朝旁走了几步。 “展大人,是否想知道杀害江雨霏的凶手是谁。”舒瑾走过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人轻功很是厉害,属下追不上他。” “可看见他面貌?” 舒瑾又叹了一口气:“属下都追不上他,哪看得见他的脸。” ~~~~~~~~ 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地上像铺上了一层灰。 玉栏行院除去喧嚣,倒显得格外幽静。舒瑾双手叉在腰上,对众校尉说:上头已传来明令,守过子时便撤走。正说着,见王占彪神情古怪,悄悄拉了拉王占魁,他心中了然,指着王占彪道:彪子,我话还没说完,等会儿再拉你哥陪你去茅厕? 其他校尉一听这话,哄然而笑。王占彪抓了抓头皮,王占魁作势踢了弟弟一下,讪讪的说:就你胆小,死了人有什么可怕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校尉挪揄的说:魁啊,你弟胆小的毛病可要治一治。让贼人闻风丧胆的“鬼门双煞”还怕死人,说出去都丢人呀。 此番话一说出口,众人又是大笑,连舒瑾都笑了起来。王占彪却有些急了:哪个说我怕,是有些尿急,想请示大人,能不能通融通融,方便一下。说着朝舒瑾讨好式的抱了抱拳。 舒瑾见他死鸭子嘴硬,连忙朝他挥了挥手:去!赶紧去!要是你尿裤档里,你哥还得给你准备尿布。 王占彪此时已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朝玉珏楼走去。当他走到门前,一道冷风从黑洞洞的楼道里吹来,他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哪还敢进去。偷偷后望,见长官正在训话,无人注意到他这里,悄悄朝旁走去。 走过月洞门,是诺大的中庭,他生怕被人撞见,又朝里走了走,在一处遮挡处拉下裤子小解。 假山、树影、凉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越是慌张,他越是尿不出,背后又阵阵冷风,忍不住朝后撇了一眼。背后的月洞门犹如一个月芽,它通往采香院,那处院子白日他才来过,知道院子里有一池塘。这池塘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反着光,正欲收回视线,眼角撇见一道黑影,他本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定睛再看,那道黑影却是活物,蹲在水池边上,不知在干什么。 他浑身一激灵,赶紧拉起裤子,纠结一番,悄悄走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手按刀柄,待走进采香院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影,连忙喝道:你干什么! ~~~~~~~~ “属下听到王占彪的喊叫,心知有异,命两人留守,带着其余人往喊声处赶。在采香院找到中了暗器的王占彪,然后属下看到一个黑影跃过一处假山,正欲逃走。属下连忙去追,可惜……” 舒瑾皱着眉头,懊悔不已:“若是带了弓箭,断不会让凶手人逃了去。” 他递上一物,展昭接过一看,是一枚袖箭,箭头和箭尾都较普通袖箭短小,看来使用者自己做过调整,不过这样对力度和准度要求更高。袖箭上似有花纹,展昭招来一衙役,就着他手中的火光一看,当他看清袖箭上的花纹时,惊道:“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