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　　卢方走进耳室，见白玉堂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怎么，真生气了。”　　白玉堂心情低落，强打精神，从床上坐起：“没有啊，大哥，只是有些疲惫，想休息休息。”　　“累了就好生休息，别想太多。对了，展大侠不是约你至此，和他可有见面？”　　白玉堂缓缓地摇了摇头。　　“难道展大侠还没到？”卢方倒不关心展昭到了没有，他心中想着另一件事，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到了，我没去找他，有事他自然会来找我。”　　卢方点了点头，坐在白玉堂身旁：“五弟，为兄想问你一事。”　　“大哥，请说。”　　“你应该没怎么见过黄姑娘，怎会这般牵挂。”　　白玉堂揉了揉额头，回想那个雪天，那一缕幽香至今难忘。　　“见过几次。”　　“喔。”　　“第一次是在东郊，当时我和展昭都受了重伤，又下着大雪，我觉得我会死在雪地上，朦朦胧胧间，一位姑娘给我取暖，救了我一命。”　　再见她，在开封府的虎牢，当时他只觉得牢中女子有些眼熟……后来她成了开封府的座上客，他却成了阶下囚，他品尝了她带来的酒，那是一种牵挂的味道。如今她失踪已有十日，或许……或许与她注定了有缘无分。　　他叹了一口气：“也并非牵挂，只是她救了我一命，想当面向她说声感谢。”　　“不是牵挂就好。”卢方道：“那位姑娘已失踪十日，开封府与丐拜差不多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个，这样都还没找到，那位姑娘大有可能已遭了不测。”他边说边注意他的表情，见他平淡如水，才又说：“大哥就怕你太认真。”　　“大哥，放心吧，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好。”　　正说到一个“好”字，屋外突然暗淡了下来，卢方道：“哟，正戏开始了。五弟，走，出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耳室，见韩彰、徐庆、蒋平三人早坐在栏前。一个穿青衣的小厮正用长竹竿将挂在栏上的灯罩上黑色灯罩，其他厢房中也是如此，整个殿瞬间就暗淡下来。　　“大哥，你们在房间里讲什么呢，都快开始了。”蒋平见二人走出，连忙起身朝二人晃了晃手中的曲牌。　　卢方、白玉堂依次而坐。　　韩彰拿了一块曲牌在看，那是用十几片打磨的薄薄的竹片串连在一起的，灯光一暗，他就将手中的曲牌丢在几上。卢方走过去，坐在他身旁，见楼下高台前座无虚席，随着光线暗淡下来，楼下高谈阔论的声音也逐渐减轻。　　“听说杭州的‘三仙姑’有颠倒众生之美态，特别是这‘惊鸿仙子’，惊鸿舞曲闻名于世，今晚可要好生见见。”　　徐庆坐在韩彰右首，他身子前倾，问卢方：“三仙姑？那是有三位姑娘了。大哥，不知其他两位又是何名号？”　　“一位‘碧波仙子’柳青芜，一位‘小仙女’江雨霏。不过，为兄最想见的还是‘琵琶仙’陆晼晚。”卢方说着，见徐庆和蒋平都望着自己，又说：“此女在扬州甚是有名啊，因琵琶弹得好，号‘琵琶仙’，很多达官贵人想见她一面都难。”　　韩彰右手支着下颌，打趣的说：“大哥，你见过此女？啊，昨年你常去扬州，是不是专程去见她啊。”　　徐庆和蒋平听他此言，都忍不住偷笑。　　卢方也不在意，笑道：“二弟，这你可就高估为兄了。达官贵人想见她一面都难，为兄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又无诗文才华，那样的女子怎么看得上为兄呢。”说着他拍了拍坐在他左手的白玉堂：“倒是五弟大有可能得此女青睐。”跟着他又说：“二弟，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到时为兄给你做主。”　　蒋平立即附和：“是呀，二哥，二嫂过世也有好几年了，该找个人好好服侍你了。”　　韩彰神色一暗，也不接话，拿了酒杯，一饮而尽。烧辣的酒下肚，却也变得没有滋味。　　徐庆一直瞅着楼下，见高台上出现几点萤火，立时指着看台：“快看，第一支群舞开始了。”　　众人再往下看，高台左右，各设六架大鼓，各处灯火相继暗淡，从木墙后走去十二名汉子，各站立鼓前。十二人在暗淡的灯火下，敲响战鼓，鼓声阵阵，振奋人心。　　一通鼓毕，又有专人依时取下高台前后罩住灯笼的灯罩，高台瞬间明亮。四方之人，惊叹之声此起彼伏，高台之上不知何时出现八名姿色俱颠倒众生的少女，她们着青、绿二色，露出芊细腰肢，肩披红色绶带，手中一枝白莲，颜色大胆新奇，或站、或立，各有姿势。　　随着清幽的笛声响起，八女扭动腰肢，仿那渔女采莲，少女灵动、活泼，在采莲之时八女嬉笑打骂，活泼动人。曲调轻快、幽扬，随之转折，古筝等蓦然停止，笛声幽扬响起，四方灯火随之暗淡。　　此舞曲一毕，看台上哗然一片，尽是议论之声，平常所见舞曲无不婉约、典雅，如此这般生动、活泼的舞曲实乃少见。八女又都是各地有名之人，平常时间无不典雅，此番又是另一番容貌，大有夺人心魄之感，看客们无不心情激荡。　　看台又亮起两盏之灯，灯火下，照亮两架大鼓，这两大汉上身只着一件短褙子，裸露双臂，两架大鼓以相互较量之势，嗵嗵起舞。一阵急鼓，灯火又暗。随之悄无声息，看台上寂静一片。　　高台上突然出现一点青黄色的荧光，曲调一响，荧光增加，以圆型打开。朦胧的荧光之中尽是穿梭不歇的苗条身影，竟是一首《赞佛曲》。　　新上台的八女化作千手千眼观音，她们手臂上皆点缀荧光，随手臂开展，荧光闪动，夺人心魄，此番看台上连赞叹都忘了。八女不断走位，配合得天衣无缝、层出不穷，千变万化。舞动时，犹如千手观音降临人世。灯火突明，那第一位的便是惊鸿仙子，她神态圣洁高雅，舞姿优美，看台上皆被震撼。　　一片寂静，待得八女退下高台，才响起如雷般喝彩之声。　　徐庆一脸兴奋：“大哥，京城还真不一样，我们陷空岛哪有这般舞蹈。跳千手观音的那个便是‘惊鸿仙子’吧，真是惊为天人。”　　蒋平道：“哟，三哥一见美丽姑娘竟也知道惊为天人四字了。”　　“两支群舞各有千秋，这些佳丽不愧为各州府之最。”卢方又说：“这时候为兄倒想快快观看接下来的独舞了。”　　韩彰拿起刚才被他丢在桌上的曲牌，翻看一遍：“十六支独舞原来是两两对决，今晚就要决出八位佳丽。我看看第一组对决的是……是大名府的辛冉冉和河间府的王妙娥。”　　卢方打趣道：“难得二弟有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