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种塌方,也不是头一次,经过长年的雨水侵泡,有些地方本来就已经不太结实了,正巧赶上堆放重物,不塌就不科学了。其实这个地方在洪涛上辈子里也塌过,当时是因为空地上停着一辆抽大粪的卡车,虽然原因改变了,但是结果却丝毫没变,历史这个玩意还真执拗。
洪涛之所以后悔,是因为他记忆里有这次塌方,可惜他没想起来,如果能想起来的话,早些劝说刘站长家把那些建筑材料挪开,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人情啊,估计就用不上再搭上自己这辆自行车的利润了。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姥爷去探望探望,顺便把自行车的事情透露给他,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吧,当他们家都沉浸在材料尽毁的悲痛中时,自行车喜讯起到的效果应该更强烈一些。
“胡哥啊,您就是我亲哥哥了,本来想给老二盖个小厨房,让他结婚之后也住得松快点,谁想到还赶上天灾人祸了!咱这一辈子没做过啥缺德事儿啊,怎么就轮到我脑袋上了呢!”刘站长听了洪涛姥爷的意思,拉着老头的手半天没撒开,小厨房虽然没了,但是突然冒出一辆自行车,对于他的二儿子来说,恐怕应该算是好消息了。
“嗨,说那个玄乎的玩意都没用,早年间饿死的人那个是做缺德事儿了?该饿死还得饿死,这就是命啊,赶上就算倒霉,没赶上也不能在一边瞧笑话,你说是不。这个车啊,也不是我给你弄的,是小涛他妈妈单位里内部分的,估计也是处理品,你可别嫌弃。”洪涛的姥爷现在和洪涛学的也开始撒谎了,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嘿呦,瞧您把我说的,我还挑什么牌子啊,有一辆就得求爷爷告奶奶了,你说现在的孩子也是,还非得要自行车、手表才结婚,咱们那会儿不就是买几块糖嘛!”刘店长赶紧又把姥爷的手拉了起来,玩命晃悠着,好像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真的不嫌弃。
“话也不能这么说,时代变了嘛,别人家的孩子啥样,咱也得差不多喽,要不以后孩子埋怨咱们啊,您说是不!成了,你什么时候有功夫就去我那儿拿车吧,哦,对了,我这个小外孙没事喜欢捣鼓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你说我那儿给他找去啊,我看你那个收购站里零七碎八的玩意不少,以后能不能卖给我点,也省了我去四处给他受累去了。”姥爷也跟着刘店长发了两句牢骚,然后就拉着洪涛准备告辞,临走的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随口这么一提。
“还买什么,看上什么就拿什么,那本来就是废品,又没个准数,上次那个暖气片是太多了,普通小东西还花什么钱啊!”刘店长这时才明白,自己这辆自行车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是他没觉得自己吃亏,如果他知道能用废品换自行车,早就去找洪涛的姥爷了。
“别,你那个是工作,咱不能占公家便宜,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一分都不能差,赶明儿我这个小外孙去了,你帮着照看照看,不听话你就直接揍他!”姥爷说得很大度。
“您饶了我吧,到时候您还不和我玩命啊!胡哥您慢走啊,一会我就取钱去,晚上我上您家找您去啊!”刘店长赶紧摇着手,表示不敢揍洪涛,顺便把拿车的时间也给定了下来,对他来说,这才是正经事。
到此为止,洪涛算是把自己的短期计划全都完成了,先是摆脱了托儿所的精神折磨,然后又能补充一下缺乏的蛋白质,还有了自己的小空间,再找到一个可以藏在背后赚钱的行当,最后把废品收购站也给拿下了,他觉得按照自己目前的能力,能做的基本已经都做了,至于以后到底会不会管用,能管多大用,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现在洪涛可算是一个大忙人,一天到晚都不闲着,除了上学校停课、给金月补习、教小姨裁剪之外,他还得隔三差五的跑到姥爷的小屋里折腾几个小时的自行车零件,一旦有了闲工夫,他就会跑到家后面的那个废品收购站里去和刘站长下棋,顺便踅摸踅摸收购站里有什么自己能用的东西,然后按照收购价买回家去,藏在自己小屋的床底下。
那个年代的废品收购站都是国营的,每片居民区里都会设一个,一般就是一间临街的房子,房子里有一个大柜台,上面放着一架称,后院就是仓库,收来的废品都放在那里。你家里如果有什么废铜烂铁、破衣服破纸之类的东西,你就得自己送到收购站里去,然后过称按斤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