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四眼、我,还有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成为了朋友。正围着办公桌喝鸡粥。通过谈话我们知道这个男人姓董,正是高局长的“心腹”。两个人当兵的时候,服役于同一个连队。老高当班长,姓董的是手下的兵,等到班长变成连长,老董也就成了连部的政委。
那一代公安系统的干部,有相当部分并不是从公安大学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往往部队转业之后,入警,然后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在老董的口述中,我们发现,他的升迁之路,和老高息息相关。
中国一向讲的是圈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很正常,没个人“带”着,想自己往上走,除非“额头碰到了天花板”,否则断不可能有这样的运气。
说实话,我还是蛮喜欢这个男人的。举手投足中,可以看出老高的身上透着一股子灵气,亦可推测其在青年时代机警灵巧。肯定属于会“来事儿”的那种下属。现在年纪有一点上去了,脸上多了不少沉稳之色,但眼珠子一转,仍难掩其灵动的一面。
老董在青城精神病院有一定的话语权,对老高又忠心耿耿,难怪我们的事儿会办的那么顺利。
“顺利”归“顺利”,但正如老高所说,任何一个人做到再大的官,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更况且老高说上天去,也只不过是个分局的局长。分局上面还有市局、市委,横向还有检察院、法院以及纪委,任何一点消息走露出去,有多的是可以制裁老高的部门出面。
老高被问责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耽搁”了我们要做的事儿,才是麻烦重重。
“你要挖楼刨地肯定不行。我没这个权限。”老董喝了口滚烫的鸡粥,砸吧着嘴说道,“毕竟咱们这也算是半个监狱,那么大事儿,得写报告申请,没个十天半月,批准令根本下不来。况且我找什么理由呢。大楼需要翻修?这也不是我一个说的算的,得有一个工程组综合坚定之后才能决定,所以光明正大肯定不行。咱们要另想法子。”
有时候,我真是挺佩服他们纪律部队的保密操守。照理说,一个普通人,看见个头发梳的跟汉奸一样的糙汉,举这个罗盘随手一指,说底下有尸体。好奇心都能直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可偏偏他就可以克制住,对此不闻不问,只是一昧的协助我们的“工作”。
如果他知道老高身背人命。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知作何感想。我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董,心里想着,“愚忠”害死人啊!
当然,这倒是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你的办法必须想到,而且要尽快,最好马上就办。”四眼把桌子上的碗向外一推,点起一根烟来。
“也不是一点余地也没有。”老董抬了抬头,“你说的那个位置,恰好在储藏室,平日里都是锁着的,所以如果能够把水泥地砸开,直接通到地基,没准能够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一涉及到“敏感”话题,老董又把脸埋了下去。
老董的补充说明,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如果他能够想到办法实现,“神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正中我们下怀?
“具体怎么做呢?”我一边问道,一边让四眼第一根过来给我。
“虽然会冒点泄密的风险,但也可以一试。我可以带点工具,以储藏室渗水为由,进去修葺,只要时间控制的短,问题不大。”老董回答道。
“好,这个办法好,我们立刻就办。”四眼握紧双拳在半空中用力一挥。
“着什么急啊!”老董摇摇头,嗓音不大,但却不容置疑,“你们现在穿着病号服,跟着我病院大楼里走来走去,我怎么解释?”
我一想也对,毕竟我们是“卧底”,行事低调为上。
“你们等我一会儿,”老董把我们喝完粥的空碗,叠在一起,然后走到门口,“好好在这待着,千万别乱动,我去给你们找件衣服伪装一下。”
趁着老董不在的时候,四眼替我把思路捋了一捋:
青城精神病院就是个鬼窝,聚集了一群“半身死灵”,其出处自然就是半个多世纪前,死于那场日军轰炸的医务人员和伤病号。
那么417又冒出了“双生鬼”呢?
四眼根据现有的线索,给出的推理是这样的,除却那些病理性原因的病人,肯定存在所谓的“鬼上身”,比方说那对姐妹花,又比方说我们不知道的其它病人。那些附身的鬼,也随之来到青城。然而它们多数都是“单兵作战”,像双生鬼那样出双入对的,是极少数的案例。更何况,青城是半身死灵的地盘,正所谓强斗不过地头蛇,鬼的世界里,也有等级之分,也有以强欺少,以多欺少。那对双生鬼,被半身鬼灵用锁魂带锁住,自然而然便是表现之一。
我听得有点惊诧,尽管前面就知道,无论人鬼阴阳,很多品质感情都是共通的,没想到这些“恶劣品质”也一样同样。
以姐妹花为例,四眼的意思是说,双生鬼附身,控制她们,而它们自己却又被青城的“地头蛇”,这批“半身死灵”用锁魂带控制欺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