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心中的决定其实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的了。或许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又或者在等待一个更强有力的说服。四眼问的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我心中的想法得到一个附和而已。
我看看他,再看看老刘,肯定的答案几乎是别无二选的。
不跳?难道在这生生等死吗。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意见,然后走到石台边。纯粹从高空坠楼的角度分析,50米以上的距离,落到水面,和落在水泥上是没什么区别的。现在20米,不是水泥地,但起码也是木地板,无论是背还是胸口拍下水,必会拍晕,最后窒息。那么我们就必须扎猛子往下跳,最后的当然是双脚落水。但要注意一点双腿并拢,否则你就想象一下,男人的裆,被车轮子碾过的情形吧。
我把这些要点分享出来。但理论归理论,游泳也好,跳水也好,和骑自行车一样,不是靠说说就能学会的。
二十米的距离,谁也不能保证在半空不改变姿势,更何况我们还要对准漩涡的中心,才有意义。
我们三个人并排站着,仍是原来的安排,四眼第一个,我垫后。
说白了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前后不过相差几秒钟。绝对不可能是四眼跳下去做实验,来给我们后来的行动做判断。因为换水随时可能会结束,再等到下一次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与其冒这个风险,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
看来,不仅是是主观意愿,客观上也导致我们必须同进同出了。
我还想给彼此鼓鼓气儿,四眼压根就没在乎这个,连招呼都没打,一个猛子就钻了下去。二十米的高度,足够他在半空飞个几秒,我缓过神,探头去看,就听扑腾一声他已经栽进去了。缸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一个成年人从二十米跳入水的冲击力还真是不小。
我和老刘哥面面相觑。
我摆摆手,别客气了,请吧!别跳偏了,摔地上没人给你收尸。
老刘哥连连点头,他没四眼那么英勇,更不如四眼矫健,捏着鼻子,双脚并拢,像跳崖自尽似的往下蹦跶而去。
我咂咂舌,轮到自己了。反正现在也别无选择,眼睛一闭牙关一咬,对着漩涡的中心,往下跃去。
我双脚并拢,可这种过山车的感觉,还是让我小鸡鸡发痒,心越来越紧张,神智却无比的清醒,猛然间一个破绽闪过脑海,这个破绽是个大疏忽,而且致命的,操,我想喊也没人听,想回也回不去,就感觉四周一凉,耳朵一闷,进入了水里。
四周的水浑浊的不行,我在水里自然是无法呼吸没有嗅觉,但我能够深深感觉到水里成分的复杂。谁他妈愿意在淌满脓水的缸里睁眼,这不是自找感染吗。
但是不睁又不行,四周环境一点不了解。
我强睁开眼,有点刺疼,但竟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换好水的缘故。视线慢慢松了出去,这水青且黄,能见度很低,但我还是能够看到密密麻麻的残缺尸体,正被漩涡卷着绕圈。
现在,我开始真正意义上,担心猜测是否准确了。进入水里,我的速度在迅速的减慢。漩涡产生的离心力,把尸体都旋到边缘绕圈走,圆心部分出现的那个空挡,必须靠我们跳下来的加速度直接送到排水口,如果力量不够,就失败了。
这是一开始就分析过的道理。
决定命运的其实也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我的胸口变闷,这证明我正在不停下潜。越往下,我就越觉得不可思议,
却,
也越有信心。
因为我觉得所有的一切果真就像是设计好的。
差不多有一般路程了吧,我想。周围的尸体越来越少,这符合我的推测,尸体漂浮在上半层,出水口打开之后,尸体被旋起,不会立即排出尸缸,等下半层的水排干,尸体慢慢下沉,出水口一定已经合上了。
我要做的就是尽快下去。然而这个时候,我是使不上力的,只能随波逐流。又过了两三秒,我已经穿透了尸层,此时头顶上尸体慢慢的从四周朝我压来。这说明排水口正在关闭。
更要命的是那个破绽,尸养鬼,以阴养阴,但是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浑身是血,流出来之后,正在刺激着缸里的这些尸体。
我不敢大意。事情总是这样,越担心什么,就他娘的会发生什么,我看见离我最近的几具尸体,有点不对劲儿,它们的手脚在划动,突然一下,猛的在水里睁开了眼睛。我还在运动中根本动弹不得,而且现在越折腾就越影响我下潜。
它们发现了我,伸出手来抓,但被漩涡的力量牵扯着。实际上,以上所有事情发生,都不过三四秒钟的时间,我想做反应也来不及。
总而言之,就是它们被激醒了,正在朝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