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显然对雪鸮喜爱得紧,虽也信了聂冲之言,恼恨之情却并未减掉多少丝毫,此时见他肯随自家到雪魂观去理论,便即愤哼一声带起路来,心中一边想着:“便是吕莽不肯动手,还有我哥哥在。总要将这贼道教训一番,才对得起鸮儿一命!”
聂冲也懒得去猜那少女的心思,只借着融入根基的血神道法,将肉身散为血影神光,一边不紧不慢地缒上,一边默查起自身进步。
过不多久,他便对如今的一身法力有了体会,“我自根基深厚,一尊阴神原就要比寻常之辈厉害得多又于苦海行道,成就丹鼎合一,神魂阴渣消退、阳气化生,如今动念一击,怕不有三万斤的力道?这可真正是力胜千钧过往十二载光阴虽不堪回首,但以今成就来看,那些地狱煎熬都还值得再来一次,道路定也仍是这般走法。”
转又看了先前带路的少女一眼,聂冲心中暗道:“这女人无非是想找帮手来制我,可她却不知血神道法的奥妙。我如今在保命上的能耐,更要胜过攻伐不少。就算遇上修为高过我一两筹的人物,斗不过也能逃掉。为了瞧吕莽一眼,犯险走上一趟也无妨。一同入道的几人中,唯有吕莽与律无伤与我一般同修神部法门。这一脉道法精进最快,我因修炼血神经耽搁十几年去,修为境界上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俩甩开”
就这般一路思索着,聂冲飞遁了小半个时辰,乃随少女来到了千里之外一座名为“雪魂观”的道观门前。
看形制,这雪魂观与中原常见的道观并无不同,只是用来堆砌殿宇的并非土石木料,而是苦寒之地随处可见的冰雪。
少女来到观前,开声就是一吼:“吕莽,你出来!”
应声,却有五个道士齐同走出门户。当先一人面目清秀英挺,穿着一领浑黄法袍,腰悬一口宝剑,正是容颜未改的角命剑客吕莽。
自往门前空地一站,吕莽迟疑问道:“碧瑶妹子,喊得这般响,却不知我如何开罪了你?”旋将目光转向少女身后,他瞳仁顿即一缩,“聂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见他终是叫不出一声师兄来,聂冲心中一乐,当下也不作答,只笑言道:“还是先听这告状之人来说吧。”
少女碧瑶恨恨瞪了聂冲一眼,转向吕莽说道:“我的鸮儿被你家的外门弟子给害了,你要给我个说法才行!”
吕莽闻言,眉头登时就皱起来,先自扫了聂冲一眼,方道:“这里面当是有着因由?我冥河中人总不会无端做下此事。”
不待碧瑶答话,他身后却有个身着云履霞袍的青年道士插口道:“大男人与个女儿家为难,又害了人家鸟儿,管是什么因由都说不过去吧?我知那雪鸮乃是必要妹子的心爱宠物,玩笑时还曾说自家与鸟儿合名便是逍遥鸮瑶,可见感情极深。吕道友,你身为冥河外门首席,这事若不给个交代下来,过会如何面见碧瑶的兄长?”
吕莽回头怒视那人一眼,暗中却以心念向聂冲传信道:“不知你可听过仙门十秀?这江碧瑶的兄长便是十秀之首,名唤江秀树,拜在小南极金钟岛,入道至今不过十载,却已渡过了一重雷劫,声名手段俱都高我许多。此次几家联手差门人出来做事,倒让看清了那人的桀骜。今日之事你若不占理,不如这就远去。”
聂冲闻讯,心道:“吕莽虽号作角命剑客,肚子里却从不缺少弯弯绕。以他传念所言,多半是在试探我的底气?不过瞧他一身气息,却没渡过雷劫,真个忌惮那位江秀树也说不定。”
如此想着,他摇头一笑,亦以心念回道:“你且不必担心。只要不引来哪家的师长出手,渡过区区一次雷劫的道人还吓不倒我。”
心念来去如电,吕莽收到回应时,头才转回一半而已。打从话里听出聂冲一身修为已不弱于脱劫之人,他自自身一僵,心中苦道:“自从在斗法中胜过一众同门,得了首席名号,我便没一日不担心会被遭聂冲会回归师门扫落脸面如今真要应验不成?”
不提吕莽心事,聂冲这时却望向了霞袍青年,出言道:“说不说得过去,与你有何干系?莫非你要接下这桩因果?”
那青年道士唤作“徐鳌”,乃是连云山“还真教”一脉的道种。此人一向自视极高,却在去年仙流新秀排序时被冥河吕莽压了一头,只位列第五位。因此结怨在心,他刚刚才会出言挤兑吕莽。
以徐鳌的脾性,连冥河剑派的外门首席都不肯服,又怎会将与吕莽同在外门的师兄弟放在眼里?故将聂冲所言听进耳中之后,他便怒道:“滚去!向我讨战?真也不知高低!”
聂冲原就恼这徐鳌推波助澜,此刻他听叫骂,登时激发了心中的戾气,于是也不再言,只运足法力屈掌一抓。
下一刻,一只赤红大手化显徐鳌身前,五指猛地一合,劈头盖脸捞了过去。
徐鳌显然没料到这位冥河外门弟子真敢出手,心中惊怒不已,忙要施法回击。然而那掌风中却一丝血腥气息抢先钻进了他的鼻窍,旋就令他感到周身血液逆反躁动了起来。应对因此一滞,再也已躲闪不及,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血手掐住自家胳膊,“咔吧”一声折断了去。
聂冲所使手段,实则就是老树神通中的擒拿印。在血神道法融入根基之后,这门神通就生了变化,如今被他唤作“血手大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