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百一十九章 东南雨林(1 / 2)明贼首页

南京。李信从椅子上起身。來到窗户旁。将两扇木棱窗用力推开。一股新鲜空气夹杂着凛冽的寒意铺面涌入。桌案上精美的西洋钟在有节奏的滴滴答答作响。就在几分钟之前。他签署了一份调令。朝鲜驻军指挥使程铭九调任两淮驻军指挥使。而原本统管两淮驻军的米琰则被调往汉城接替程铭九的位置。

从近几个月以來。李信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几个心腹瞒着自己做了一些事情。这些人的心思他一清二楚。尽管初衷未必是不好的。但退一万步讲。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如果得不到应有的惩处。千里之堤便会溃于蚁穴。

李信掌握了庞大的资源以后。几次都曾动过从制度上下手的念头。但是这种自上而下的权力体系不仅有着低廉的统治成本。更有着上千年的政治传统。这种习惯早就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甚至深入到骨髓里去。如果要有所改变。必将会损害既得利益者。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大票文武上下。又有哪一个不包含在其中呢。

在内外重压重重的情形之下。进行大刀阔斧的变革显然将会是自断臂膀的愚蠢行径。所以。小试几次之后。他的很多设想也全都不了了之。

如果不能在制度上下手。那么李信所能依靠的仍旧只能是权谋。

程铭九在与满清和战一事上擅自做主。就触犯了这种自上而下权力体系的底线。在威权政治这种统治成本低廉的生态环境里。这种行为所带來的效应也是难以估量的。将來所有人上行下效。威权何在。威权不再。统治的根基自然便面临着解体分崩的危险。

但是。这些人都是和李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袍泽兄弟。让他痛下杀手。那是又无法狠下心來。左右为难之下。李信只能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程铭九调离三卫军战略重心的汉城。在有功不赏的前提下。将他调往作用相对次之的两淮。

这足以给任何人以警醒。以收敛恣意妄为的行事手段。

就实而言。李信对自己目下的心态很是苦恼。都说当了皇帝就是孤家寡人。而此时此刻他还不是皇帝。便已经开始有意识的怀疑和堤防身边的所有人和事。

仿佛只要有一天绷紧的神经松懈下來。他将会失去一切。有那么一瞬间。李信也曾文青病发作。感慨一通。此时境地。究竟是他掌握了庞大的资源和权力。还是这些东西将他束缚了起來。逼迫着他一条道跑到黑。

李达悄无声息的走了进來。收起桌案上的公文便要送往秘书处。秘书处是李信成立的一个协助他处理公事的幕僚机构。虽然声名不显。但所有政令均由此而出。甚至可以左右南京政事堂。从某种意义上它正在侵蚀着后者的权力边界。

李信转过身來。李达的动作随之慢了。却见他面色发白。神情也有几分恍惚。

“不是给了你半月假期。好生歇息歇息。调整整好心态。”

萨哈璘是李达的同胞兄弟。程铭九以极度侮辱的方式对待他的尸体。这则消息传回南京后。大街小巷诚然都大呼痛快。但是。落在这位心思深沉的李达。也就是昔日的瓦克达心里。是那般滋味当也不言自明了。

然则李达却不肯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声音平静的回答道:“当初各为其主。便已经做好了刀兵相见的准备。卑下自然会为家兄伤心难过。若镇虏侯以为卑下会因私而废公。那就小看了李达。”

李达将自己汉家姓名的两个字咬得十分重。以此來表明。萨哈璘的事不会影响了他处置公务的能力和判断。

就连李信都不得不承认。李达自从出任幕僚以來。谨小慎微。心无杂念。事无巨细。一丝纰漏都不曾出过。否则他何能以降人的敏感身份出任幕僚之长呢。

“有消息自北京來。于镇虏侯关碍甚深。”

李达在收起程铭九和米琰的调任公文后。又将一封公文放在了李信的案头。李信微一点头。又继而皱起了双眉。李达空中的消息早有人从北京送了回來。

崇祯皇帝朱由检已经生了削夺三卫军军权的心思。将晋王新乐郡主破格册封为公主。接下來调他北上完婚的圣旨只怕很快就要到南京來了。

李信将那封书信打开。看了几眼。其上所述果然是新乐公主一事。

“你怎么看。”李信淡淡询问了一句。

李达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朱由检沒安好心。镇虏侯万不可以身试险。自蹈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