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只是一招。刘福通在杜遵道死后辛苦给延福宫编织起來的樊笼。就被赵某人捅了个巨大的窟窿。偏偏他本人从中并沒有获取太多的好处。平白令韩林儿母子再度成为汴梁红巾的擎肘。
当即。众人各怀心事。按文武之别分列在正殿两旁。静静等待。而那韩林儿摆足了一国之君的谱后。也懂得见好就收。不一会儿。就穿着最正式的袍服从深宫匆匆而出。远远地看到了赵君用。立刻加快了走路速度。几乎小跑一般从丹陛上直冲而下。对着一众远道來归的武将们长揖及地。口称:“众位叔父。你们可算都平安回來了。小侄在宫里。日日都在焚香祷告。替叔叔们对天祈福。就盼着咱们叔侄再度重逢的这一刻。”
“殿下折杀我等。”明知道韩林儿纯粹在做戏。赵君用和彭大等徐州系武将。却非常配合。一边躬身行礼。一边大声报告。“臣等奉命奉命出镇陈留。牵制元军。前日冒险过河一战。将驻扎于兰阳的蒙元十万精锐尽数全歼。如今。从仪封到阳武。已无半个敌军。下一步该如何打算。还请主公速做定夺。”
说罢。弯下要去。将预先摆在地上的箱子打开。露出数枚金印。和几个血迹斑斑的头颅。
“啊”饶是自以为胆大。韩林儿也被人头的狰狞模样吓了一大跳。旋即。心中的恐慌就变成了狂喜。“当。当然是趁势北伐了。还。还等什么赵叔父。你身为大宋国的平章政事。原本就有调动兵马之权。彭叔父又贵为枢密院知事。当然可自行决定战守。有这么好的机会。二位自行把握便是。又何必披星戴月折返回來”
“殿下慎言。”虽然被人头上的血腥气晕得直作呕。盛文郁依旧强忍着胸腹的翻滚。大声进谏。“濮州早在半个多月之前。就已经被朱总管攻克。大名路治下各州县的元军。也早已经成为惊弓之鸟。赵平章若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贸然挥师北进。破元军可能是易如反掌。但万一跟淮安军起了误会。就得不偿失了。”
这番话。虽然有些不给韩林儿面子。却可谓句句都是金玉良言。淮安军在运河两岸势如破竹。打得各路元军丢盔卸甲。凡是被他们留在身后的。肯定都是些对北伐大军根本构不成威胁的小股地方武装。无论数量和战斗力。都不值得一提。而赵君用所谓的大捷。不过是跟在淮安军身后捡了些残羹冷炙而已。根本不可能打败了一支生力军。更不可能歼敌数量高达十万。
此外。淮安军北伐之时。并沒有邀请汴梁方面出兵相助。赵君用与朱重八两人之间。先前又积累下了许多私怨。如果此刻贸然准许赵君用也挥师北伐。谁能保证。他是去助淮安军一臂之力去了。还是专程去拖淮安军的后腿。万一惹恼了朱屠户。一个巴掌拍下來。赵君用自己死不足惜。汴梁与淮扬方面。今后又如何相处。
这些问題都很简单。也非常直观。韩林儿只要稍稍动动心思。就不可能发现不了。然而。盛文郁却太过高估计了自家这位少主的智力。也太过高估了赵君用等人的胸怀。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片驳斥之声。
“盛平章此言何意。淮安军。难道早已独立于红巾之外了么。还是盛平章得到了什么消息。可以证实朱总管对孤有不臣之心。”韩林儿做满脸惊诧状。明知故问。
“盛平章言重了。”赵君用撇撇嘴。冷笑写了满脸。“赵某与朱总管同为主公殿下之臣。赵某做什么。当然是先向主公请示。又何须处处都躲着他这个左相。况且北伐大都。驱逐鞑虏。乃天下豪杰的夙愿。谁又敢公开宣布。只准他淮安军一家出兵。其他英雄都必须做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