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点点头,李氏族学盛名在外,于小娘居然不知道替自己的儿子争取争取,一心只想着抢家产。
“她这些年甚是得宠,又管着家,不少人把她当正头娘子捧着。”
“然而,我却接连下她的面子,夺她的财产,她自然原形毕露。”
“其实我一早便想通了,我既与她身份悬殊,何必真与她一般见识。只要装作因为她迁怒于陈家,姓陈的自会替我管教她。”
舒窈心里感慨,自己娘亲用心斗起来,果真是头脑清楚,手段霹雳啊。
舒窈又问了一句,“那,娘亲一开始故意装作要严惩她,是为了什么?让姨父不好一再反驳吗?”
于小娘虽然失仪,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她又是良家女,是陈枫韦的宠妾,三个孩子的生母。真要打死或发卖,姓陈的肯定舍不得。
而娘亲摆明了是想给她个教训,也不会真的下狠手。
孟氏赞许地看舒窈一眼,“确实。我虽夸大了她的罪名,可让陈枫韦真的处置发卖了她,或者打她几十大板,他自是不愿。”
“我又提出宽松些的磕头罚俸之类的,他先前已拒绝两次,再来说求情的话,怕我无法消气,便只好答应。”
“只不过,于小娘回过味儿来,定然会明白我是有意引她出错。只怕她过几日再吹吹枕边风,什么禁足扣月例,指不定就轻轻揭过了。”
说到这里,孟氏又嗤笑一声,“这种以色侍人的侧室,大抵也就这些手段用得最熟。她最庆幸的,或许就是那些碎瓷片没刮花自己的脸吧。”
“所以在最后,我添上一把火,在陈枫韦面前说,要另外找个体面得力的人管家。”
“表面上,是指于小娘现下失仪。可实际上,我是想提醒他,此事的起因是他的这个妾连主母的嫁妆都不放过,陈府内务让她揽着,他姓陈的真能放心?”
舒窈听到这里,简直心服口服。
娘亲不仅知己知彼,连心理战术都用上了,于小娘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倒也不亏。
两人又走了几步路,孟氏突然叹道:“姐姐这些年,未必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她向来不争罢了……”
舒窈也点点头。
以姨母的身世地位,其实根本用不上捧杀这种手段。
之所以一直都没发落于小娘,一方面,是因为姨母生性善良,受的是传统的女子品德教育,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端庄温婉。
另一方面,应该也是因为对陈枫韦窝囊好色的特质太过了解,斗倒了一个于小娘,或许还有许许多多个于小娘在等着……
与其执着于此,不如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生活。
舒窈感慨,为何这样好的人,却不长命呢?
孟氏搂着舒窈的肩,快到舒窈房门口的时候,她俯下身郑重说道:“英英,我与你讲这些,倒不是想传授你心计谋划去斗。相反,我比任何人都盼着你,一辈子性子爽朗,如意顺遂。”
“可若有人欺负到你头上了,我不愿你和姐姐一样息事宁人。有人令你不痛快,你就原样,不,加倍奉还,总要让她更不痛快才是。”
舒窈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温暖。
姨母与娘亲都没有错,只是生活的环境不同,心境看法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