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平头正脸的,见了孟氏便拱手行礼。
还没等孟氏发问,他便自报门户:“小人是扬州人氏,族妹月雁是陈家的孟大娘子身边的婢子。”
“陈家?可是我姐姐派你来的?”
“是。”说着他便将信呈上。
雪茶接了信,孟氏又问:“她还托你带了什么话没有?”
“并无。只说务必要送到,不要经他人手。”
孟氏点头,给了赏钱,让人送他出去了。
她自己拆了信来看,未及读完,便忽觉鼻酸,纸上落下点点泪痕。
姐姐孟婉的来信中,除了“别来良久,甚以为怀,近况如何,念以时积”的问候,就是陈述病情的严重,“每每晨起,目眩心悸”,“缠绵病榻近半载”,“久恙不愈”。
更有“恐病入骨髓,大限将至,日夜忧心,惟愿一见,交付后事”等不吉之语,字字锥心。
雪茶见自家大娘子读了封信就哭了起来,心里一惊。
想着如果雪晴在,或许还能劝解几句。可雪晴因为父亲去世要奔丧,昨儿就告假回家了,自己又一贯比不上她能说会道,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该如何劝慰,只能暗暗着急。
那一封书信,孟氏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信纸都被摩挲得卷起了边儿。等她回过神来,才想起差人去告知老爷一声,说若无别事,请他今日早些回来。
雪茶趁机叫了个小丫头去绮春轩一趟,大娘子郁郁不乐,也许姑娘在旁能觉得轻松些。
舒窈带着青莲到主院时,果然见孟氏愁眉莫展地坐在塌边。
“娘亲,这是我下午练的字,您瞧瞧,怎么样?”
孟氏听见女儿的声音,转过来勉强一笑,“英英的字,自然是很好。”
舒窈看她这样,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软声道:“娘亲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孟氏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发顶,“没什么,只是你姨母病得很重,恳请我去见她一面。”
“那,娘亲是要去扬州?”
“嗯,”孟氏道,“多年未见了,她又病着,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正说着话,另一边,李仪赶回来了,一进门便笑问:“娘子唤我有何要事?”
舒窈朝爹爹努努嘴,又使眼色,李仪这才注意到孟氏有些红的双眼。
他忙跨几步走过来,伸手去抚孟氏的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孟氏见女儿还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避开他的手。
舒窈替母亲把姨母一事和他说了。
李仪听了,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合该走一趟。只是我如今公务繁多,淇哥儿正准备州试……”
孟氏也知二人分身乏术,本也不愿耽误他们各自的正事,忙道:“无妨。只是,我想着带英英去一趟,一来途中她能给我做个伴儿,二来,她身上挂的这长命锁,还是周岁时姐姐命人给她打的,可这孩子打记事起,还没见过她姨母……”
李仪点头,“也好,我去安排。此去路远,多带些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