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之后,零陵残破不堪。
曾经的豪华郡府,广阔宅院,都已经化作一片焦土。
刘度抱着刘安的尸首失声痛哭,刘全跪在一旁,早已成了泪人。
所幸刘琦率领的襄阳中军及时赶到,白登的屠戮刚一开始便被扑灭。零陵百姓总算保住了一命。
遗憾的是那些被黄驷郎逼迫着参与叛乱的豪绅地主,已经在大火中被烧得面目全非,连尸首都难得辨认。景桑和小妾们被发现死于府中。他的庶弟在起事前将他杀害。不仅是黄氏一族,整个四大家族都在这场内战中烟消云散。
“这就是乱世啊。”
刘贤望着众人忙碌且苍白的面容,久久不能平静。这场战争中,受伤的是整个零陵,根本没有赢家。
唯一幸运的是,蒋琬恢复了记忆。当时正是他告诉莎摩珂袭击白登的下盘,三人配合得当,才彻底救出了刘德。
“公琰,今后如何?”刘贤这话意味深长。
零陵的今后,蒋琬的今后,刘家的今后,自己的今后,甚至蛮族的今后,都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方向。
他在问蒋琬,同样在问自己。
“公子,黄安国、巩克二人如何处置?”
“问我?太守在那!”刘贤没想到,如何处置人犯也需要自己定夺。
“决定生死的从来不是官印,而是权威。你守护了零陵,自然由你定夺。”刘琦走上前,将象征零陵太守权力的印玺交到刘贤手中。这是士兵们从火场中找到的。
刘贤将印玺在手中转了转,命人交还父亲手中。
“斩。”
零陵公子闭上眼睛,毫无拖沓的说出了最冰冷的字。
乱世容不得拖泥带水。背叛之人,不得宽恕。
“公子,俘虏的蛮子如何处置?”邢道荣跑来问道。
刘贤没有回答,而是将之交个莎摩珂。
“放他们回去吧。”莎摩珂淡淡说道。
刘贤问:“你不怕他们报仇?”
莎摩珂回答:“你们汉人有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伤害漓江部族的是白登,他们只是忠诚的战士,他们的女人和孩子还在部落等回家。”
“你有时候真的不像个爷们。”刘贤回答。“但是爱憎分明,胸怀坦荡,我喜欢。”
莎摩珂眉眼微微翕动,她至今没有告诉刘贤自己的性别,也没有忘记,那天在瀑布相遇时,心潮澎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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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的重建工作如火如荼开展起来。刘度拿出重金,招募更多民夫参与施工。在刘贤坚持下,连徭役也按天按量发放酬金。零陵百姓得了实惠,不仅干活更加卖力,还宣传起太守父子保境安民,平灭叛贼的传奇故事。“零陵竖子”四个字,不知不觉已经被人们淡忘。
在这期间,郡府宅邸暂时被安置在黄氏宅院中。这只是权宜之计,刘贤已经下令,待郡府重建后,此地改为新的公屋,为更多流民百姓提供安身之所。
按照老规矩,庆功宴还是要搞。一连三天,郡府大搞流水席,珍秀美食,山珍海味尽数供应,凡是参战的有功之臣皆可入席。
席上无君臣大小,众人尽可欢饮。襄阳武卒、零陵郡兵,与漓江部的女战士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宛如兄弟姐妹,俨然没有出身之别和夷夏之防。刘敏王威和那熊罴女战士还轮番掰起了手腕,时有胜负,引起了哄堂大笑。
“诸位举杯,零陵万年!”刘度举杯,众人高声应和。
“零陵万年!”
“零陵万年!”
……
宴饮直到深夜,醉如死猪的刘琦被刘磐拖回了厢房。老刘度早已不省人事。而邢道荣则继续享受着被小辈们包围的快感中,涨红着脸讲着“想当年”。
“那你们是没见过吕布。当年本将军跟他虎牢关前大战三百回合,他那个戟吧……咯……他那个戟不行,我咔!咔!咔!三板斧下去,他就跪到马下,非要管邢某人叫‘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