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润和善,轻笑了声,缓缓道出:“换大人的命。”
他这话什么意思?刘守仁桌下的手轻轻握住了藏在袖子里的毒针,他抬眼直视男子,咬牙切齿道:“怎么,你想要杀我?”
白衣男人也不有所反应,将刘守仁的动作看在眼里,他说:“恰好相反,我可以从楼惯秋手里保你一命。”
此时,楼惯秋正满城搜查,为的就是抓住制香之人,据楼惯秋的手段,要查出他刘守仁,或者要拿下刘守仁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他怎么知道此人说的是真是假,如果他就此做了交易,他怎么知道这人不会出入反而。
刘守仁脸色难看,沉默着,内心却思绪翻涌。
白衣男人看出刘守仁的思虑,他说:“没关系,大人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这一考虑便过了这么久。若是刘守仁没有看错,杀死张虎的那根毒针正是白衣男人手中的那根。
楼惯秋每日辰时起身,洗漱之后,有时会在自己的屋子前舞剑。
这日,王奎收到了京都的来信。
“大人。”见楼惯秋收起佩剑,王奎上前将信件递给楼惯秋,一大早刚送到的,是关于那毒针的消息。
楼惯秋展开书信,熟悉的工整娟秀的字迹跃在纸上,仅仅几段话。
看过来信后,楼惯秋将信递给王奎。
王奎接过信粗略地看了,他说:“这……,”
“是蜂毒,生长于南昱国鬼蜂。”楼惯秋接着王奎的话。
鬼蜂是一种毒蜂,以动物或植物为食,体大身长毒性也大,为防止天敌袭击,毒性极强,不会主动伤人。这种蜂只生长在一年四季温和湿润的南昱国黎漱,难怪卜阳仵作查不出来。
王奎猜测道:“所以张虎是南昱人杀的?”
楼惯秋摇摇头,也可能是卜阳城内的会使这种毒的人杀的。
如果有南昱人掺和紫鸢香的事情,那么一切就复杂多了。
“王奎,传我命令下去。”楼惯秋下令最近几天要好好盯着出城的人,特别是刘守仁。
近来,清越和玉萧玩儿得很近,也没怎么留意王奎他们,五钱和六斤也总不在,他们出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清越以为张虎死了之后,紫鸢香的案件就此可以告一段落,可是楼惯秋他们总是忙忙碌碌地早出晚归。
今日,清越好容易才见到了六斤,清越拉着六斤问:“六斤哥,你们最近忙什么呢?”
六斤在外没怎么见着清越,发现清越这小子和后厨小丫头走得近,便笑道:“我们啊,有大人派遣的任务在身,哪里像你小子整日和姑娘厮混。”
“哎呀,六斤哥,你就别笑了,到底干什么呢?”清越也想出去,可惜满多庆也在卜阳城。
六斤看她好奇,就凑到清越耳边说:“大人说,最近卜阳城来了他国细作,让我们在城内巡逻呢!”
细作?清越听见“他国细作”,不禁想到了满多庆他们,不会是满将军在卜阳城犯了什么事吧?上次满将军和她自己不是还在城内闹了一场。
待六斤出府后,清越后脚也出府。
清越在西凉王都时,哥哥们总带着她在教练场骑马射箭,她也知道一些满将军和士兵们之间的暗号。因此她要是想找满多庆,只要循着记号去寻。
满多庆在卜阳遇见清越后,立马给西凉王送消息。西凉王回说让满多庆好好跟着清越,不要让清越闯出什么祸事,寻准时机再将清越带回去。
一路跟着记号,清越找到了满多庆停留的客栈,他们在此地没有身份,只好装作从西凉来的商队。
清越爬在客栈屋顶,看见满将军在自己的屋内活动身体,他一会儿和练功,一会儿停下来喝茶。满身肌肉,身壮如牛,看起来好的很,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清越跳下屋顶,来到大厅给客栈小二几个金币,让他在清越走后将清越的手信递给他。
就当是给满多庆提个醒,让他们遇到楼惯秋的人记得不要露出马脚。
楼惯秋下令,凡在卜阳城内买卖紫鸢香的人一律关押,之前买进紫鸢香的人也不敢暗中售卖,那些依赖过度紫鸢香的人实在憋不住就去官府自首。
看着好端端的人发狂,梁孙氏心下愧疚,求着楼惯秋找找什么法子可以缓解。
在京都时,王上就已命王都的药师、香料师寻求解药,最终没有找着任何有效的法子,因此王上才令楼惯秋动身来卜阳,彻底将这害人的香料毁掉。
楼惯秋安慰梁孙氏,他已将紫鸢香古方送回了京都,但愿京都的能人义士能够研制出解药。
这日夜里,一辆马车自卜阳出城,守门的侍卫照例检查。
正准备打开马车检查,一个声音制止了他们,他说:“是我。”
留着八字胡子的中年人男子自马车内下来,守卫认出他,说:“师爷,这么晚了您要到哪里去?”
“我今日梦见家中母亲身体不受,醒来后就想着会去看看。”原来是师爷要出城回家。
守卫立刻放行,师爷家在卜阳城外,他深居浅出,甚少出城,今日夜晚赶着回去,想必很是担心家中母亲。
待马车走远消失在视野里,一个守卫喃喃道了句:“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起师爷说家中有母亲?”
马车出了卜阳城,却改了方向,朝着南昱国的方向驶去了。
马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清瘦的男人手里紧紧抱了一个包裹,正是刘守仁。
那天刘守仁急匆匆去见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帮他杀掉了张虎,并且答应帮他逃脱,于是刘守仁信守承诺,要将誊抄的紫鸢香方交给白衣男子,不过他要求说:要白衣男子将他送出卜阳,安顿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还要多久?”刘守仁焦急地问,他从出了卜阳城的那刻开始就很不安,想早点离开。
师爷往外探看,路上和漆漆的,只有他们一架马车在野外行驶,他说;“快了。”
入夜之后,清越在屋内睡觉,前院有一阵声响,清越立马自屋内出来前院。
她看见,楼惯秋和王奎穿着整齐,身后跟着几个暗卫,哪里是夜里刚醒的样子。
清越赶紧来到他们身边,她拉住其中一个暗卫,悄悄问:“大哥,你们和楼大人要去哪里?”
暗卫说:“城外。”说完,他们便跟着楼惯秋出府了。
清越心想:城外,是抓到他国细作了吗?会不会是满将军他们?她也牵起上次楼惯秋让她骑的马儿跟了上去。
楼惯秋的速度极快,清越抄了近路才赶上他们,王奎见清越从小道追赶到他们身边,疑惑问:“你怎么来了?”
清越架马赶到王奎身边,说:“我睡不着觉,上次我也一同去了,今天我也想来。”
清越说完看了楼惯秋一眼,男人也没理会他,只管在前驾马。
王奎见楼惯秋也没有阻止,就当他默许了,对清越喊道:“那就跟上了。”
清越嘻嘻一笑,“好嘞!”
他们到了城门时,两边的大门已经关闭了,这时,王奎策马走在最前面,掏出个令牌,守卫看见令牌将城楼大门打开了来,清越跟着他们一同出了城。
越是往外走,清越心里越忐忑,她驾马努力追赶男人的速度,但愿不是满将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