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秒钟后,谁也没挪动半分。
南馥:“你先走?”
江郁凝了她一眼,发现这人似乎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他舌尖抵住牙,带着点烦躁道:“走就走。”
温柔的夜风顺着颊边掠过,裹挟着临江路下潮湿的气味,一下将某些感官放大数倍。
江郁往家的方向慢慢踱去。
走了一会儿,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依旧跟着,有些沉不住气地回头:“你不是回家吗,跟着我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也住这边?”
南馥看了眼前面的别墅区,目光定在江郁执着的脸上,默然片刻,解释道:“有认识的朋友在这边。”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江郁问,“兴许我也认识。”
南馥又沉默下去。
江郁抱臂睨着她,心里冷笑。
装,你就继续装,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不过他面上不显,继续往前走,身后脚步果然又跟了上来。
穿过草坪,充满古典气息的庭院式别墅掩映在百年古木植被下,江郁家就在这里。
而草坪对面,还伫立着几栋比起这处庭院来压根不起眼的欧式小楼。
江郁的房间在二楼,他将检测报告塞抽屉以后,正准备拉下窗帘换衣服,转眼却瞥见不远处林荫道上与平日的不同。
从他房间的窗户往外看,视线尽头,是南馥后脑勺扎起来的浅短发尾。
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外套,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一点,好似能将暗夜灼燃。
江郁压了压扬起的嘴角,啧了一声:“还说没有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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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半宿没睡,南馥不免有些睡过了头。
等她匆匆忙忙赶到学校,早自习已经下课了。
刚进教室,南馥就发现后排的走廊被围了一圈,而周子云趴在座位上哭,一群人似乎在安慰他。
“新同学看着像个人,没想到居然在学校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一个马尾辫的女生愤愤道。
昨天那个圆寸捏了捏拳头,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现在论坛都传遍了,她敢在学校对你进行强迫标记,不管成没成功,那都是犯法!”
尾音还没落下,前面那个女生就拉了拉他的袖子,慌乱道:“别说了,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站在门口的南馥,有不屑、恶心、讥讽……以及显而易见的畏惧。
周子云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心虚地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南馥垂着眼睑,神情晦暗不明,她抿着唇,正准备继续往前,身后出现一只手拉住了她。
回过头,沈嘉举着手机朝她示意:“你微信加我一下,我给你发个东西。”
南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新好友提示消息过后,和沈嘉的聊天界面里跳出一个帖子的链接。
还没点进去,标题就已经很劲爆——
【七中丑闻!高二学生南馥性骚扰同班Omega并强迫标记!这样的人渣不开除留着过年吗?】
只看了一眼,南馥便收回手机提步往座位上走。
那群围着的人下意识往旁边散去,让出一条道来。
南馥在周子云身旁站定,静静看了他几秒。
这样让人如坐针毡的眼神谁也没办法忽视,周子云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其实也不怪南馥同学,是我自己没控制好信息素……”
这话一出,周围的学生顿时义愤填膺,纷纷朝南馥投以谴责的目光。
南馥嘴角扯出一丝讥讽,随后手指动了两下,将压在化学课本里那支粉红色的爱心笔准确无误地扔回了他的文具盒。
周子云盯着那支爱心笔,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紧接着响起“咣当”几下拖动声,南馥手腕一翻,抬着自己的桌椅往后排撤去。
纵向的一列座位登时空出两个角,说不出的突兀。
圆寸冷哼道:“你以为一句话不说就能掩盖你的罪行了?”
沈嘉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出声道:“现在事情都还没个定论,什么罪行不罪行的?”
“沈嘉我告诉你,你为这种人渣说话就是帮凶!”
“我帮你妈的凶,你不就是舔周子云没捞到好处,至于这么急哄哄地置人于死地?”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南馥忽然踹了踹课桌。
清脆的响动,叫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南馥往椅背上一靠,曲起的右腿搭在桌沿边,她眯了眯酸涩的眼,盯着圆寸:“说够了吗?”
圆寸被这冷戾的眼神吓得呼吸一窒。
这时,靠近后门的地方陡然传来几下鼓掌的声音。
金修明没穿校服,身后跟着一群小弟,吊儿郎当地倚着后门:“没想到你还有胆子转来七中,勇气可嘉嘛。”
周遭的同学都被这阵仗吓到了,谁也没想到南馥不仅和江郁不对付,还和金修明有过节。
惹到金修明和惹到江郁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江郁向来行事磊落,可这种社会上的渣滓往往会跟疯狗一样,不仅黏上了就甩不开,还会用各种下三滥手段阴人。
然而南馥只是淡淡瞥他一眼,拧了下眉,像是在努力回忆他是谁。
金修明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他低声咒骂一句,气急败坏道:“你应该还没给你班上同学讲过吧,不如现在就说说,高一的时候你在一中干过什么好事——暴、力、狂?”
听到这三个字,南馥指尖微动。
圆寸想到什么,吃惊道:“一中的暴力狂?我听说过!那人当初霸凌了同班同学整整半学期!”
“这么说,南馥还有前科啊……怪不得能做出强迫标记Omega这种事……”
“天,我为什么会跟这种社会败类在一个班念书啊!”
沈嘉闻言,同样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南馥。
这事他也记得,当时闹得挺大,不过后续倒没掀起多少浪花,很快就被大家忘记了。
他不禁担忧地想,南馥真的会是那个暴力狂吗?
在所有人的凝视下,南馥拢了拢后脑勺的小揪,缓缓站起身,她望着金修明的方向:“原来是给金修白报仇来了。”
声线冷寒,如料峭的风。
金修明死死盯着南馥,双拳紧握,面色阴沉:“当初在一中动我弟弟,现在来七中又动我的Omega,这么久了还他妈学不乖呢?”
“也是,都这么久了……”
南馥煞有其事地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冷睨他:“那还能听到你像你弟弟一样哭着喊我声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