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喜事喜庆喜不胜 忧今忧后忧难尽(1 / 1)红楼之荣府长房首页

月底吃了贾瑞的喜酒,尤氏开始操办贾蔷的婚事,因着贾蔷外放,两下里议定,过了三媒六礼再把新娘送往任所完婚,至于祭拜祖宗——等贾蔷得便回京再办不妨。  新娘子家不怕委屈,新郎家又有女君做主,纵然觉得不合规矩,贾蔷的分量终归有限,贾瑚被说服后就再没有旁人说什么了。  六月初一册封贾元春为皇太子侧妃,两府女眷进宫谢恩,大着肚子的太子妃勉强端着,笑容淡的几乎看不出。  颜氏坐在一边不说话,张夫人觑着太子妃的脸色暗暗叹气,又听上头客套:“今日喜事,姐姐同太君与夫人想必有体己话跟贾妹妹讲,请恕我身子不便就不奉陪了。”  贾母谢了恩,随颜氏与张夫人几个自去元春院里说话。  虽说颜氏懒怠说话,架不住元春十分热情的抱着儿子叫舅母,逗了逗金闰说:“比起宝玉,小皇孙倒更像瑚哥一些。”  元春展颜:“可不是,前儿茂弟来东宫,也说跟两个小弟弟长得像。”  对于今时的元春来说,如果非讲有遗憾的事儿,大约只有一条:她不是贾瑚的亲妹妹。如果金闰是贾瑚的亲外甥,今日的格局更要乐观三分。是以漫说颜氏讲的是实话,就算寻常客套一句元春也必会顺着竿子向上爬。  颜氏从春兰手里接过一只线包递给元春:“侧妃遇着这样的喜事,眼看皇孙也满周岁,想来开销是多了不少的,些许心意,正可用来打点下人。”  元春推辞一番道谢接下,颜氏点点头不再说话。  张夫人与尤氏婆媳本以为祖孙母女要聊宝玉的话,不意元春却主动提起黛玉:“林表妹比瑾妹妹小不了两年吧?不知可定下婚事没有。”  贾母心中一动,揣测着元春是不是想借升位契机撮合宝玉,稍加斟酌后回道:“且不知林姑爷的主意,想来是不着急的。”  元春似是问过即罢:“宝玉近来常去北静王府走动?”  “是。”王氏笑道,“北静王爷很喜欢宝玉,常叫去写诗作对,还送了他好些东西。”  元春颔首:“既是世交,自要时常走动,不可疏远了。”  王氏有些疑惑:“这是自然。”  似在养神的颜氏睁开眼:“大姑奶奶,贾家且不用借着亲戚巴结王府。”  “嫂子说的是。”元春脸上辣了一下。  贾茂常在宫内行走,也学了一些话给颜氏,元春的话贾母等人听不明白,她心里如明镜一般,别说黛玉不过是贾家的外孙女,哪怕是庶出的亲孙女,也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元春的事儿纯属意外。  不怪太子妃不自在,贾家的女人实在有够彪悍,截止目前就有皇储级别的两国公主一枚、准皇子妃一个、东宫侧妃一个、已定世子妃一个、国公夫人一个、国公夫人品级的侯夫人一个、秩同双字郡王的郡主一个、淑人一个、恭人一对、孺人一个,扎了堆一摆,要少不少的唬住一片人,除了皇帝的老丈人石家,大青朝已是找不出第二户能比肩的门第来。  有石皇后的光环在,哪怕是当初册封贵妃,内外命妇也没觉得如何隆重,若非元春母子的背后戳着贾家,吃饱了撑的关注太子后院,即便如此,现今当家的毕竟是帝后夫妻,夺嫡站队的事儿且要等上二十年再做计较,是以晋升侧妃对东宫来说虽算一件大事,想弄出普天同庆的排场是不可能的。皇后下旨在东宫赐宴贾府女眷就算是极大荣宠了。  眼见时辰还早,颜氏以更衣为名径自出了后院。  太子宫是大五进的结构,头进是宫人落脚所在,第二进中线是太子议事所用的正殿,第三进主路是书房及平日闲居所在,第四进为小花园和皇太子妃并皇孙的起居之所,第五进两分为皇孙女居所、太子侧室寝卧。  晃晃悠悠走到了正殿后面,春兰提醒:“主子,再往前走怕遇着外臣。”  颜氏颔首驻足,刚想往回走,身后听到有人招呼:“姐姐。”  “七弟?”颜氏略觉疑惑,“你来找太子。”  “嗯。”金晨解释,“三哥跟詹事议政,叫我在后边等一等。”  颜氏问道:“听说皇上有意叫你去兵部当差?”  “是”金晨笑了笑,“有姐夫照应着,我安心多了。”  “妹夫与大舅哥搭伙——”颜氏摇头苦笑,“他就想不尽心也难了。”  金晨红了下脸,仰头望着颜氏忽然说道:“姐姐许久不露笑容了。”  颜氏一怔:“这话怎么说?”  金晨犹豫了一下:“姐姐信不过父皇,也信不过三哥——”  颜氏垂下手:“那你看我可信得过皇太孙或金闰?”  金晨很坚定地说:“您信不过坐在龙椅上的人。”  “七弟。”颜氏盯住金晨,“咱们不说这个了!”  金晨默然。  书房的执事太监亲自带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颜氏在紫兰花荫下坐了,向金晨笑了笑:“说起来也怪,我就跟行七的皇子投缘,早先——如今就觉得你好!”  “这话并不尽然。”金晨假作懵懂,“听母后讲姐姐很喜欢金是?”  “有些事儿说着极怪。”颜氏打着扇子说,“有天长日久信重的,更有第一眼投契的,大妙的是我眼中的这两个人因为自己变成了连襟——他们又是兄弟!”  金晨微赧:“姐姐,我并没有你说的这样好。”  “又拿老七编排我什么呢!”金昊笑吟吟地走过来,“知道你们要做亲戚了,也不必这般示好不是?茂儿还是我选定的女婿呢,咱们才是正经亲家。”  金晨赶紧站了起来。  “那可高攀不上。”颜氏也扶着春兰起身,“姓‘贾’的配一配假公主还罢了,哪里敢妄想金枝玉叶?”  “姐姐坐!”太子吩咐随侍,“也给爷搬把椅子来,在这儿纳纳凉挺好。”  太子妃是知道颜氏在前边跟金晨说话的,听过后并不在意,元春本以为颜氏去了太子妃那儿,打发去请的宫女回话:“殿下在前面院里与太子爷和七爷说话,吩咐奴才过会儿就来。”  贾母等惴惴不安,心里却盼着颜氏能把太子搬了来露露脸。  姊妹仨纯粹是扯闲篇,兄弟俩并没避着颜氏说话,讲完正事便露出家长里短的意思来,金昊半开玩笑地问:“雍王叔如今还在闭门思过,您不给他讨个情?”  颜氏淡淡地说:“我也不曾参他,你这话倒叫人歪解了。”  金昊就不再多说什么,颜氏点了下额头:“赶明儿我跟皇太后讲。”  虽进暑季,左右数日倒不见有高热的迹象,想是极为舒坦的缘故,颜氏抵着额角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金晨赶紧叫她:“姐姐,你是不是累了?”  “嗯?”颜氏强撑着睁开眼,“没有——”  起身时一个趔趄,直把兄弟二人吓了一跳,太子喊道:“快,快传太医。”  内侍条件反射一般拔腿就跑,颜氏急忙命丫鬟拦人:“快叫住他。”  金昊瞪大眼睛证明颜氏好好立在眼前,长长舒了一口气:“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会儿?”  “你们是杯弓蛇影了。”颜氏自嘲地笑了笑,“我可像较弱的小妇人?”  “姐姐——”金晨张张嘴,终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许是饿的。”颜氏打个哈欠,“我们老太太和太太都在后面,先过去了。”  “我们与你一块儿过去。”毕竟不是私下单会女眷,金昊发了话,颜氏与金晨自然没有异议。  侧妃的家人并不值得金昊费心,发小兼表姐的家人另当别论,免了众人的礼后主动向贾母与张夫人问好:“太君一向康健?夫人的气色似乎也比早年更佳。”  金晨亦向准太岳母与准岳母行了半礼,史太君婆媳连称不敢。  元春赶忙借机把王氏介绍给丈夫,金昊点头而已。  气氛正好,正殿宫女匆匆报急:太子妃华丽丽动了胎气。  太子抬腿而去,金晨也不好私留,不但元春母女脸上开了染坊,贾母与张夫人亦都生出一丝不屑来:侧室跟正妻争宠用这种伎俩是常见的事儿,正妻掉头拿身孕挟制丈夫——也太没身价了。  颜氏问道:“哪个在外头?”  主事宫女进来:“奴婢伺候主子!”  “往御膳房传话,太子妃有恙,今日的贺宴作罢!”颜氏转头看向元春,“还不换了常服去正殿。”  元春本为下脸生气,叫颜氏提着一句慌忙准备,贾母是经过事的,因向儿媳说道:“咱们先等一等,太子妃无恙再往坤宁宫跪安请罪。”  折腾大半个时辰等来太子妃无恙的消息,王氏连咒死他们母子的心思都有了。  无论如何,并没有主母染疾侧室欢庆的道理,贾母沉着脸说:“太子妃既然安好,咱们就往坤宁宫去吧。”  贾母不止是元春的祖母,她还是是八公以下排行居首的老诰命、封国驸马郑国公贾瑚和准儿媳的亲祖母,太子妃此举明显让石皇后脸上挂不住。当面端着和善面孔打发走贾家众人,闭上门就把茶盏砸的粉碎:“去东宫传我的话,太子妃胎像不稳,打今儿起就不用来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