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晋江文学城正版
初秋之际,中原易主。
大梁的藩王司俨夺权篡位后,便将国号改为了轩,而大轩朝的新年号则为建元。
那夜司俨率军攻入京城前朝皇帝和其妃嫔自焚于天梁宫司俨非但没有命人灭火反是命兵士顺势将整个建章宫内的所有华宇和宫殿尽数焚毁。
此举,倒是同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焚烧咸阳宫如出一辙,可司俨本是个性情温和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任谁也想不出他竟是会做出如此暴殄天物的疯狂之举。
前朝旧宫被焚为一片废墟后,光是用来弥散呛鼻的硝烟就用了数日。
虽说司俨命人烧皇宫的举动大有暴君之嫌,但是不得不说,他身为中原新的帝王,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内政上的才能都让人望尘莫及。且颍国近年积蓄的财富,竟是整个中原境内的两倍。
故而司俨以雷霆之势使中原其余各州的官员纷纷归降亦收缴上了近百万的兵士。而阏氏一族的其余分封国,有的选择了归降有的则选择了负隅顽抗。
肯归降的藩国为六安国,司俨念及郊祀大典同六安国国君阏治的情谊选择了留下他和其妻甄氏的性命,只是他二人在将来却要永远活在司俨的监视下,且要远离中原腹地,到中原之南的交州生活。
而司俨对负隅顽抗的国君亦是丝毫都未手下留情,篡位的新帝会给前朝余孽什么待遇,他便给了那些国君什么待遇。
而大轩朝自司俨称帝后,再不置分封制,只设郡县制。
司俨仅用了七日的时间,便摆平了新朝的许多琐事,亦将朝中的官员换了血。
他仍想拜裴鸢的父亲裴殊为相,但裴殊却委婉地拒绝了他,裴殊大半生夙兴夜寐,勤勉于政,便动了想要归隐的心思。
实则他原也是个有着名士情节的人,如果不是生在乱世,不得不入世,他亦想终日纵情山水,过些清静无为的平淡生活。后来他娶了班氏,便也觉得男儿需立业,只是他的内心深处却一直存着远离朝堂,过归隐生活的念想。
故而司俨还是拜了翁仪为大轩朝的丞相,却并未让其开府理政,他正值青壮之年,自是不会像阏泽一样将举国政务都移交给相府处理。
他刚一登基,就将权柄握得很牢,成为了说一不二的铁腕集权帝王。
裴鸢的长兄裴弼原先任治粟都尉多年,也是颇有才干,实则他也早该被原先的皇帝拔擢官位了,故而司俨便将旧友封为了大司农,位列九卿之一。
司俨信任裴弼,却觉若裴鸢的母家人只在朝中任司农,她在后宫中的地位难免会让人诟病,所以他虽对武艺颇高的裴猇心有提防,却还是将年仅十七岁却战功显赫的他封为了开国郡侯。
裴俪姬则以裴氏族人的身份,被司俨封为了轩朝的一品诰命夫人。京中亦无人知晓,住在章台街那豪华府邸中的诰命夫人,实则却是前朝的太后。
司俨登基后,裴鸢的身子也已过了四月,小美人儿的小腹也拢了起来,且她害喜的症状也比从前轻了许多。
裴鸢得知家人无事后,身体很快便有了好转,不过在颍宫等待司俨的过程中,她不免还是心有惴惴。
幸而司俨他没有输,还平安地回到了颍国。
王朝刚刚易主,司俨手头政务繁冗,却仍是放心不下裴鸢,还是于百忙之中抽身,亲自将她接回了已被改名成东都的京城。
建章宫内的建筑虽被尽数焚毁,但是司俨却在翁仪的劝谏下,暂时保留了先朝的未央宫。
不过司俨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想住在前朝的旧宫中,早晚都要择新址重新修葺宫殿,只是他才刚刚登基,许多事情都未处理完毕。
登基大典和裴鸢的封后大典都在三日之后,司俨便陪着小皇后暂时住在了靠近石渠阁旁的承明殿中。
他每日都会哄着裴鸢入睡,所以便命宦人将折子都放在了榻旁的高几处,这样既不会耽搁了政务,还能不让小皇后孤单寂寞。
男人华贵的帝王冕服上缘佩着华贵的蔽膝大带,墨发之上戴着充耳悬瑱的通天冠,他不发一言,却有种矜贵的威严之感,面孔却是极为年轻又清俊的。
其实裴鸢觉得,纵是司俨做了皇帝,却也没同从前有什么变化。他在她的面前,还是自称为我,而不是自称为朕。
小姑娘缩在温暖的衾被中,却一直没有睡下,反是一直用那双水盈盈的眼,悄悄地看着他精致立体的侧颜。
觉出了裴鸢正眼带娇气地看着他,司俨修长的手放下了折子,随即便俯身,很自然地亲了她一下,“怎么了?”
裴鸢赧然地垂下了眸子,便软声回道:“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说罢。”
司俨顺势将不欲入睡的小姑娘抱在了身上,决定陪着她在入睡前叙会儿话。
裴鸢这时讷声问道:“霖舟,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我的样子嘛?”
话音甫落,裴鸢又添了一句,“不算我晕倒那次。”
小美人儿身上好闻的馨甜奶香已经渐渐地沁入了司俨的鼻息,他清冷的眸渐变得有些沉沦,自裴鸢有孕后,他的自制力尚强,但也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
司俨尝试让自己回想起四年前的画面,低声回道:“记得。”
裴鸢掀眸,仰着小脸儿看向了他,随即又问:“那你都记得些什么了?”
“我记得,那日下了小雪,你穿了件淡粉色的合欢襦裙”
这般说着,司俨脑海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那时的裴鸢生得小小一只,眼神干净得比雪还要清澈,异常的灵动可爱。
故而男人的唇畔有了丝笑意,便温声问裴鸢,“那你第一次见我时,又是怎么想得我?”
裴鸢听着男人温沉的问话,心跳却是蓦地漏了几拍。
半晌,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将她早便该同司俨说的话,嗓音温软却又不失坚定地说了出来:“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
司俨原本想用大手抚一抚裴鸢柔软的发顶,听到这话,他的手便停在了半空,眸色亦是骤黯。
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嗓音还是因着震惊,不易察觉地微微变了调,“你说什么?”
“然后然后我就一直很喜欢你,你从上京回到颍国后,我也一直喜欢你喜欢你了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