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瑶也似乎呆了:“据说当年师兄突破颂魂境时陷入心魔,九死一生,因一意外出现的女子才打破心魔,顺利晋入鸣灵境,后来那女子不知所踪,师兄便将其容貌画下来,找了她好多年,可她怎么、怎么与阿羽你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冯瑶像是窥破了什么秘密,震惊地掩住了口。
时羽脸色十分难看,伸手扶住了桌边,心口阵阵抽痛。
她知道冯瑶是什么意思,云遂寻找恩人未果,遇到了和他恩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这才娶了自己。
是了,云遂即便想厌烦了各方塞给他的女人,也有无数办法,不是非要娶妻,就算要娶妻,又为何独独选中了自己?
听闻也有女修纠缠过云遂,但都被他吓退,他却纵容自己缠了他那么久。
他会时常看着自己的脸失神。
他曾问过她家中有无与她相貌相近的人。
时羽手指蜷缩起来,指尖按在桌上,根根发白。
冯瑶扫了眼她的手,露出一点得意痛快的笑。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时羽时的震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可纵使靠这张脸嫁给了师兄又如何,还不是只是一个小小“夫人”?哪日本尊出现,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想到这里,冯瑶又嫉妒得脸微微扭曲,她必须在画上的女人出现前抓住师兄的心才行,而这个时羽,就是目前最大的绊脚石。
很快时羽就冷静下来,挺直脊背,淡淡说:“或许是巧合罢了,这里地处后山深林,有些过于清寒了,我不太习惯,还是去明苑歇一宿吧。”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那女弟子还在不远处,一脸焦急的样子,见她出来忙问:“夫人,可还要去明苑?”
“带路吧。”
女弟子顿时松了口气的样子:“是。”
但快到那明苑时,得知宾客已散去,时羽脚下却转了个弯,往茶室而去。
她有前世记忆,前世宴席之后,云遂和他师祖在茶室深谈许久,她要去找他问个明白,一刻也等不了。
可以不爱她,但不能把她当替身。
她再是出身不显,修为微薄,也有自己的骄傲。
云遂不能这样作践她!
……
席尽客散,云牙子与云遂对坐室内,谁都没有先说话。
良久,云牙子轻叹一声:“你就定了是她了?”
云遂垂眸答道:“我们已大婚了。”
“可那时羽资质平平,如何与你相配,如何担得起尊后大任?你的妻子,可不仅仅是你的妻子,还将是修真界的尊后,执掌宪台或兰台之人,非能者不能居之。若你娶的是瑶丫头……”
云遂给云牙子沏了杯茶,一直静静听他说,直到说到冯瑶,他才出声打断:“一尊二后,向来是三大宗门各出一人,如此方能制衡,我的妻子,不能出自云澜宗。”
云牙子哑然一刻,哼了一声:“你还在乎这什么制衡之道?时羽也并非出自象首宗或是谷音宗,那两宗门的人,我看你是一个都不打算娶。”
云遂浅笑道:“我不打算立后,那么是大宗门还是小宗门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左右我现今已有一位夫人,至少几十年内,师祖还是许我一个清净吧。”
云牙子自知说不动他,他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拗得过他的。叹了口气:“只可惜瑶丫头一片痴心了。她是你父亲救回来的,也是你父亲除你之外收的唯一一个弟子,从小依赖你,你即使不能娶她,也要好好待她。”
云遂没有正面回应:“她永远是我的师妹。”
云牙子喝了口茶,又是一声轻叹:“你生性疏淡,醉心修炼,如果不是为了宗门,你也不会去竞选仙首,现在还累你匆忙娶妻,委屈你了。”
云遂看着杯中澄碧的茶水,眼前不禁浮现出时羽欢快的笑容,晶亮的双眼,叽叽喳喳地围着自己转前转后,喜欢的话不要钱似地张口就来。
那样热烈,活泼,生动,天真。
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似乎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你娶那时羽,是因为她长得像……倒也不必如此,留她在身边便是一条线索,总能找到你要找的人。既然你暂时不立后,不若还是娶个自己喜欢的。”
云遂再次出言打断了他:“师祖,我自有分寸。”俊美的脸上显出淡淡疏冷,即便是最敬爱的师祖,这些话说得也有些过了。
他尊敬云牙子,不代表他就能对自己的私事指手画脚。
门外,时羽沉默地站立,像一抹惨白的孤魂,风一吹就能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