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虞缓缓放下手臂,掂了掂弓,还有闲心跟顾横云抱怨,“有些轻了,不如阿耶送的弓好用。”
原本顾横云还担忧她一时冲动,闯下祸端,但见箭势走向后,反倒放了心,方向虽是朝着穆韫月,但离她人却有距离,安知虞只是吓唬吓唬她,想看穆韫月出丑罢了。
姚姝皱眉,倒不知这不学无术的郡主,何时练得这么好的箭法了。她作为国舅府嫡出闺女,自认为除却公主外,无人能比她更尊贵,也素有‘上都第一贵女’的说法。
而唯一能威胁到她这个所谓的上都第一贵女地位的,也就只有雍宁王府的嫡女了。
不过以往安知虞嚣张跋扈,无半分可取之处,自然无人拿二人比较,但未雨绸缪,她是见不得安知虞能有一点儿出风头的机会。
目光在穆韫月身上一转,冷冷开口,“郡主未免太过欺负人,怎能拿箭射人?害得韫月跌落马背,若有个好歹,郡主可负得了这个责?”
这话说完,又垂眼看向穆韫月,递了个眼神过去,想让她趁机假装受伤,但却没有要下马来扶的打算。
只是不等姚姝传达出那意思,安知虞就笑眯眯开了口。
“我练箭而已,谁让穆大娘子自个儿要站在箭靶下呢?”顿了顿,她走近几步,低头看向穆韫月,故作惊讶。
“听闻穆大娘子精于骑术,怎的这般容易就坠马?怕是这传闻也做不得真……”
春日草场泥土松软,穆韫月座下的马并未乱跑,即使跌落也不至于受伤,这点是安知虞早就算好了的。
穆韫月摔了个屁股墩儿,又扬了一脸尘土,倒的确也没大碍,只是觉得丢脸,大庭广众下又不好去揉。听她质疑,颇觉面子挂不住,一咬牙站了起来,硬撑脸面。
她又正在气头上,压根儿没注意到姚姝递来的眼色,也就错过趁机讹人的好机会。
“你背后偷袭,小人作为!有本事,与我赛一场比比看。”
本还在瞧热闹的姚响,一听这话,立马要用手中球杖朝宋惊唐杵去,面色不善,“喂,没听见郡主要击鞠吗?还不快去将球捡回来,再不去……”
见此状,安知虞心头一股无名火腾地冒出,立马举弓搭箭。
只是那球杖还没碰到少年衣角,不知怎的,姚响座下红鬃马忽然受惊般,扬蹄嘶鸣,一下将毫无防备的姚响摔下了马。
与穆韫月姿势相差无几的,摔了个狗吃屎,引起一阵哄笑。
少年眉眼淡然,对此变故毫无惊慌,只将手隐入宽袖下。
安知虞一箭还没射出,同样也没留意到宋惊唐方才的暗动作。但姚响坠了马,她这箭自然也就放下。两步走过去,在人狰狞着要爬起来时,举弓,一端抵在他肩头,居高临下望去。
“姚三郎君,上回就与你说过,燕世子是我雍宁王府的人,怎么?当我雍宁王府好欺负不成?”
姚响肥头大耳,本就笨重,被她手中长弓压着,更是爬不起来,气恼之下,冷笑出声“哦?对了,郡主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不过……”
顿了顿,他瞥一眼青衣少年,眼神有些不怀好意,对安知虞道:“你这条‘狗’,瞧着奶里奶气的,羸弱得很,怕是不好养活啊。”
闻言,安知虞脸色一变,秀眉紧蹙,手中长弓加重了力道,“姚响,你找死?”
有了姚响打头阵开始挑衅,穆韫月紧随其后,上前伸手将安知虞一推,用了十成的气力,“我是明白了,你们雍宁王府的人,就只能由郡主欺凌,旁人是不能染指分毫的,对吧?”
前世这俩人最终被宋惊唐处以车裂极刑,倒也不冤,毕竟多年来,在得罪大魔王的道路上,功绩赫赫。
安知虞不料她忽然动手,被推得一个趔趄,连着倒退两步,直到腰后被人伸手一揽,才堪堪站稳,一股清冷檀香扑鼻,扶在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
她偏头瞧去,春风中伫立的少年,逆着光影,眸底冷戾浮现。
宋惊唐冷冷抬眼,他只要一扬手,掌下薄刃就能划破那人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