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洹言简意赅:“去追,大理寺前是官道,后门连着东街小巷,易于藏匿。”
禁军大部分巡防兵力被乙十三引走,少部分留在牢房看守‘不老实’的犯人。
陆卿一身夜行衣,从大理寺的墙上翻出去,落在东街小巷内,他一手扯掉面罩,步伐从容而快。
眼见街边的灯火近在眼前,他却忽然脚步一顿,将身体挤进了抠唆的门脸里。
谢在欢身上没配刀,一袭锦衣,明显并不当值,只有腰间金光闪闪的令牌能证明他的身份。
巷子太长,现在掉头跑也来不及了。
陆卿从怀里一摸,找到之前从戴七身上搜出来的飞镖,朝着远处门框‘叮’地一敲,与此同时身形一闪,错过众人的视线绕到背后。
谢在欢回头,将他迅捷的身手瞧了个正着,当下命令道:“后面,追!”
陆卿飞快闪过墙角,从静谧的小巷踏入长街,顿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吆喝声和谈笑声如纷杂的潮水,穿梭在人群。
他伸手将束发的飘带一解,塞在卖铜镜老板的铺子下,然后左右一打量,便朝青楼的方向走去。
一位客人喝多了,乍一看肥头大耳,撞在陆卿身上刚巧将他完全挡住。陆卿错身避过,笑眯眯扶住他,道了声‘小心’,然后在两位姑娘的簇拥下走进了花红柳绿。
谢在欢的眼神穿过整座东市,在他转身前的最后一刻捕捉到,朝后面的禁军招手:“你们从前门进去,将楼子围住一一盘查,绝不能放过。”
说完,自己抢了把刀往另一个方向走。
陆卿臂弯里揽着姑娘,挡住往他怀里摸的一截藕臂,反手将黑色外衣脱下往那姑娘怀里一塞,只留下面一层白衣。
他这张脸本来就生的招蜂引蝶,笑起来时看的人一愣一愣,不分男女。
陆卿将银子往姑娘腰缝里一塞,把着纤细的触感带离自己,嘴角轻轻一勾:“天气太热,衣服先帮我收着,见完人回来找你,听话。”
说完将手收回来,离开衣服的瞬间在姑娘脸颊上轻轻流连,姑娘的脸瞬间红了,果然不再痴缠。
秦楼楚馆,里面的弯弯绕绕一点也不少,陆卿轻车熟路的从侧门走出。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闯入的禁军和喧嚷声皆被他隔在身后。
另一条漆黑的巷道里,种着一树东栏梨花,凉风吹透过他淡薄的衣襟和身骨,令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手中轻拿轻放,忍着咳嗽转身。
落栓同时,一道明晃晃的刀锋像是等候已久,擦着他面部削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陆卿心中微惊,身体还是反应极快,他弯腰躲过,左袖滑出拇指大的刀片,右手折了一枝梨白。
梨花在他手里变成了含锋的长剑,绕在谢在欢刀柄上飞速过了几招。
刀光凛凛,劈在陆卿脸上,令他节节后退,一下子撞在树上。
轻微的震动,梨树末梢晃下三两花瓣。
陆卿的汗比方才流的更多,消耗了一晚上的体力几乎告罄,他嘴唇因缺少了水分而变得粘连,动作一停就忍不住喘息起来。
谢在欢誓不罢休,将他逼到树上再抬起脚来,准备一记侧踢。
陆卿按着胸口眯起眼,朝他淡淡道:“谢帆,”
谢在欢抬起的脚堪堪停住,腰际还保持着拉平的姿势,他惊愕抬头,撞上陆卿苍白挂汗的脸,一时怔住了:“你是……”
陆卿微微一笑:“统领大人,久仰大名啊。”
谢在欢马上想到,陛下曾命他追查客栈中的那个人,可没想到这人长得与陆卿竟然这么像。
他忍不住收住攻势,惊异交加的往前走了一步。
陆卿却嘴角一弯,吐出清晰的字节:“统领大人,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初次见面,不要轻信于人吗?”
谢在欢一愣,身后有劲风扑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将树下之人挟制。刀刃朝着前方落下,被人用花枝四两拨千斤的挑开,戴斗笠的刺客已经抢攻上来。
谢在欢被人扑着滚在地上,眼前花白一闪,人已跳上墙头。
陆卿单膝落在瓦上,白衣如云,漆黑的发丝伴着晚风飘落,他回首看谢在欢狼狈的趴在地上,报以一笑,低头亲吻梨花枝头,挥手朝他告别。
嘲笑,□□裸的嘲笑,谢在欢愤恨的看着墙头,抬腿与刺客扭打在一起。
陆卿将花枝往腰间一别,落地轻巧的像只猫,可还没等站起来,一阵严酷到凶猛的风便卷了过来。
陆卿有瞬间的惊愕,随即想道:什么玩意?今晚还有完没完了。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风很会掐算时间,恰好选在他落地来不及蓄力的片刻。
一股大力将他掼在墙上,头部发出‘咚’的一声,肩膀反射性的弹起,被人按了回去。
陆卿此刻被人用一种环绕的姿势压在墙上,眼前阵阵发花,听到有人凑过来,呼吸在他耳旁:“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