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扯开郅斐的手,过去推着厉行的产床,俯下身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厉行,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故意冷落我的,我也知道,你是为了保全我。”
厉行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可是,这才是最让我伤心的地方,你大可以说明白,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承担,可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家人,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让我觉得一无是处,觉得自己的爱对你是种牵绊,可是郅斐不一样,他难受了会跟我说,会让我照顾他,会让我觉得我还不是那么没用吧。更何况,我哥哥他,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厉行急急喘息,“你哥哥那件事,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
“算了,都不重要了,你带走了我的一个亲人,就让我也从你身边带走一个亲人吧,如果,你承认那五年,我算是你的亲人的话。”
南絮说罢转身就走,厉行被推到产房门口,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她陪他的最后一段路了。她向来是那样的性子,果断倔强,什么事情她不愿做,十头牛都拉不动。
厉行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早已汗湿的纸,最后强硬了一次,将它塞到南絮手中,然后便任由宰割般地被医生推入了产房。
南絮颤抖着打开,竟是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他之前是放在哪里?都临产了,也随身带着吗?
可是南絮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她一路小跑,总算在医生关门前,赶回郅斐的产房。
果然就像郅斐自己说的那样,孩子小些反倒好生,不过刚进产房,胎头就快顶出来了。只是南絮手心还是不停地冒汗,有些湿润的手心摩挲着郅斐肚腹上那两道长长的刀疤,医生又吼她叫她不许哭,郅斐见她委委屈屈,却也实在没有力气安慰她。
他一再挺腹,又脱力躺倒,颤巍巍的肚子几乎变了形。
“呃——”随着一声长长的哼叫,就听见医生冷静地说胎头出来了。南絮很惊喜地想要去看,郅斐却觉得下身粘稠不已,定是污秽不堪,于是伸手还将她双手按在肚子上,“你,你别看……脏!”
南絮听见这话,有些不高兴地轻拍了拍他的肚腹,“啧,你专心生好不好?”管得真多,连孩子都有了竟还这么在意形象。
郅斐又使了把长力,总算将孩子全推了出来,然后就觉得一个小肉蛋被放在了肚子上。
这就是,他和南絮的儿子?他盼了十年,从他第一次认识南絮起,他就一直梦想着这一天。这一刻终于来了,他却后怕得很,就在刚刚,他还以为,她不会陪他了,她不要他和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