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下坠海面越来越远。

呼吸开始困难，意识越来越涣散。

一只柔软的手握住她，女孩儿怀抱玫瑰隔着水面。

“哥哥。”

练习室内的灯光被骤然打开，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将手里的外套扔到中央地板上的少年身上。

“你这个疯子，我生平第一次见人通宵练习睡在地板上的，这样下去你可能是我遇见过的第一个刚满十八岁就猝死的人。”

顾暻晞恍然从混沌中惊醒额间是汗身上的恤也是湿的不知是练习时出的汗，还是刚刚睡梦中出的汗。

格子衫男生扯开窗帘外面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

“我也他妈的疯了凌晨四点我竟然过来练习。”

顾暻晞从地板上站起来冲男生笑了笑，找了一件干净的恤换上。

两人站在镜子前开始枯燥的练习。

京影对面是京市最大的商场商场前的那块巨幕，收费以秒来计，此刻却奢侈地在循环播放顾暻晞的。

公交站牌的广告墙、路边的灯箱、地铁玻璃后呼啸而过的广告牌、甚至路边少女手里的酸奶盒，全部都是顾暻晞。

路过好几家门店，飘过来的无一例外都是顾暻晞的歌。

格子衫男生林立这么多年了依旧爱穿格子衫他跟随顾暻晞带着口罩和帽子走在城市的人行道上，感慨：“顾暻晞，你真是我见过最爱在凡间游荡的顶流。”

顾暻晞挑眉，不置可否：“你如果不喜欢不必跟我一起。”

“不不。”林立拒绝道，“我所有的步调都要跟你保持一致，这样我才能继续沾你的光红下去。”

地铁口涌出形形色色的人，头发花白但依旧时尚的老奶奶、身着西装一边接电话一边走的中年女士、皱着眉一丝不苟的男士、穿着白色卫衣的大男孩、打扮的像是小公主的小女孩。

小女孩儿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然后又回过身来，扑进一个男人的怀里，男人很轻易地把她抱起来，下巴碰了碰女孩，把女孩逗得咯咯直笑。

“真好，我也要养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顾暻晞轻声道。

林立一脸震惊：“醒醒！你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顾暻晞看了他一眼：“女朋友当然会有的。”

林立恍若听到世纪笑话：“从不跟粉丝有任何越矩接触，拒绝任何名媛、女星、女同学的表白甚至任何约会邀请，从来不给任何女生眼神，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你竟然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女朋友会有的？从空气中变出来吗？？？”

手机铃声响起，林立接听后对顾暻晞道：“我有点事情要回去，你回吗？”

顾暻晞摇头，林立拦了一辆车，挥手告别：“我走了，哥！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哦！”

顾暻晞眼睛定定地看着地铁口往外走的高马尾少女。

可能没办法保护好自己了。

少女身着浅蓝衬衫配深蓝马甲，长发微卷高高束起，带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个头发橙色的穿着皱巴巴发黄白衬衫的年轻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少女后面。

顾暻晞跟在橙色头发后面。

少女越走越偏，到了人迹罕至的小巷，橙色头发越走越近，快要追上少女时，少女忽然停了下来，转身。

高高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少女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看向橙色头发。

少女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容颜，让顾暻晞的心狂跳。

橙色头发微愣，两只手掌在身侧搓了搓，而后露出一个丑陋的笑容，右手去抓少女。

少女目光越过橙色头发，看了后面想要上前的顾暻晞一眼，伸手抓住橙色头发的手腕，反向用力，上前一步跨到橙色头发身后，帆布鞋踢向橙色头发的膝盖窝。橙色头发惊嚎着被迫单膝跪地，少女扬了扬下巴，嘴角微勾。

很多年过去了，顾暻晞每次被问到喜欢的类型，也会反问自己，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是什么样的？

聪明？狡黠？温柔？可爱？美丽？

他无法用任何词汇来描述她，正如他现在也无法用任何词汇来描述此刻的心动。

也许就像是很多年她说过的，只要遇见，就一定知道是她。

少女松了手，橙色头发仓皇而逃。

她转过身去，想要继续前行。

“等等！”顾暻晞轻声道。

他从地上捡起少女遗落的耳机，走到她面前，鬼使神差地，他将手里的耳机靠近了自己的耳畔。

是他的那首吾爱。

顾暻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