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时是黄家的远房的亲戚,从小就跟着黄堂的父亲帮忙,本来就是一家人,又是多少年的主仆,黄堂对其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黄钟时跟着自己在这做生意,危难关头,就这么扔下,实在说不过去。犹豫再三,想着这边店铺确实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黄钟时,黄堂只好拉着黄明道和黄大道两个小子,从后门出了院子。
黄家的院子在板桥镇东街南面,后门往南约一里多就是苇河,中间都是集镇上居民种的菜地。
黄堂领着两个小子,经菜地,沿河边芦苇荡向西面跑去,抄近路来到南水巷。南水巷是板桥集西边一条南北向的街道,沿着巷子往南,就是西南面出集镇的魁星门。魁星门是板桥集六门之一,前抵苇河,上有一座小的石板桥,过了桥就算离开镇子,再往外就是一片旷野,算是逃出集镇了。
黄堂等三人刚进到巷子里,就被一队捻匪撞见,二话不说,抢了黄堂肩上的包裹,就又匆匆忙忙往前挨家撞门抢劫去了。
黄堂吓得着实不轻,好在虽然失了包裹,毕竟捻匪没有取自己及小孩的性命,赶紧沿着南水巷就往魁星门奔去。好在魁星门隐蔽,不熟悉集镇的人少有知道这个出路。
刚出魁星门,黄堂还没来得及庆幸,黄大道就指着前方迎面过来的一队捻匪提醒黄堂。黄堂心里叫道“不好”,三个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在路边站着,看也不敢看捻匪一眼。
三个捻子一拥而上,拿着镰刀架在黄堂脖子上,一名精干捻子背着大刀,上前一番搜索,毫无所获。搜身的捻子毫不迟疑,拿着镰刀就扒黄堂的衣服,父子三个人见了这副家势,哪里还敢迟疑,从上到下,将衣服脱得只剩内衣,其余全部交给捻匪。早上寒风刺骨,父子三人偎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
黄堂见两个儿子冷得脸都紫了,着急想办法。往后看板桥集,远远都能听见集镇里哭爹喊娘,捻匪在集镇大开杀戒。往前走,衣衫这么薄,怕是把人冻出个好歹来。想起前面两里多地有几户人家,平时常来赶集,自己也熟识,去那肯定能想到办法。于是,黄堂又拉着两个小子往前奔去。
不多时,眼看大路一侧不远处的屋子就快到了,结果听见后面马蹄声音,又是一路捻匪。三个人知道这下糟了,赶紧往前奔了几步。这人的步子,怎么也赶不上马的速度,后面两个捻匪催动马匹赶了上来。其中一个大胡子约莫四十来岁的捻匪,见着父子三人这副场景,一眼就明白什么情况。可是这捻匪从来不空手回的,大胡子示意之下,另一个捻子拿出绳子,就将父子三人绑了。
黄堂还想求饶,哪里有人理他。
可怜父子三人,本来就冷得不行,这下又被捻匪绑了,真是苦不堪言。黄堂眼泪止不住的流,想不到就这一个早上得时间,自己竟然陷入到这副田地。
后面十多个捻匪跟上来,四辆板车满满的拉着抢来的东西。大胡子将父子三人分别挂到板车上,将就着抢来的衣服,扔给三个人几件。三人赶紧穿上。穿上身,黄大道才发现,自己和父亲都拿到了女人的衣服。父亲黄堂绿布棉袄,灰布裤子,上衣太小,只能紧紧的裹着,看上去非常滑稽。黄大道自己也是红布的棉衣,蓝布的裤子,棉衣太宽,裤子又过长,天寒地冻,现在也只能求得保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