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这一次,又是谁嚷着想见我呢?”
似笑非笑地嘲讽语气,令柳氏尴尬地红了脸,但她想起得到的讯息,又安下心,露出慈蔼的微笑。
“霜姐儿,咱们在衮州的时候,老爷便时时念叨着你,每次京里来信,老爷总要刘总管他们多写你的事,每年你的生辰,还有年节,老爷总是早早就开始准备,就是平时瞧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总要说得备一份送上京给你……”
“原来这一次,是顾老爷想见我啊。”顾霜筠打断她情意满满的叙述,笑问,“顾老爷人呢?既然想见我,他自己怎不来?”
“老爷初初返京,这几天都在宫内,每天总是天不亮就出门,鸡鸣了才回府……”
“这么累呀。可我记得宫里亥末下匙,在此之前,宫外之人一律得出宫,除非是皇上留下在宫里过夜的。”刻意顿了一下,“怎么顾老爷这么特殊,皇上为了他,把宫里的规矩都给改了么?”
“这……霜姐儿,老爷从宫里出来,还要再处理一些公务,到家的时候,约莫是鸡鸣了。”柳氏笑得僵硬。
人说话之时,总会进行一些夸张的修饰,放大某些辛苦与功劳,从不会有人从中去抠字眼讲究。所以,遇上顾霜筠这个故意找茬的,柳氏便本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可一对话,便处处是错。
而顾霜筠,还不打算放过她。
“约莫这个词用的真好,约莫嘛,就可能是,可能不是。”她连连点头,“嗯嗯,不愧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顾夫人遣词造句厉害,佩服佩服。”
柳氏的脸黑了黑。
她是续弦,真正的大家闺秀,谁会做填房当继母?尤其,上头夫人还是出自功勋贵族的定国公府嫡长女。“大家闺秀”,就是对她的讽刺。
“顾夫人。”
顾霜筠的一声喊,令柳氏心头一颤,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她下一句话。
顾霜筠露齿一笑,“顾夫人不必紧张,我手上虽然少说也有上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但我心存良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会随便对人下毒的。”
这是威胁,柳氏万分确定。
“或许上一次,我没同顾夫人说清楚。”顾霜筠拿起一块西瓜,递给一旁的霍禹,她自己也拿了一块,小口啃一块,解解口中的干涩。
“我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不愿意改变,请顾夫人转告顾老爷,八年前,我的娘亲死了,爹也死了,八年前开始,我便没了爹。请顾老爷也承认这个事实,八年前,他的妻死了,女儿便也跟着去了,他如今有娇妻爱儿,生活幸福美满,便把握住手上的幸福,不要再去奢求他早就放弃的东西。”
柳氏眼睛一亮,脸上遏制不住的笑意,但她马上觉得不对,笑容顿时收起。
而这细微的变化,已经落在顾霜筠眼里,顿时,一抹嘲讽的笑浮现在嘴角。
就说嘛,哪里会有女人心甘情愿地将从未谋面的继女接回家去的。
“霜姐儿,老爷他毕竟是你爹。旁的不说,如今你和霍少将军定亲,三年后你们成亲,也得有父母为你操办婚礼,准备嫁妆,送你出嫁。”她看了眼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霍禹,继续说,“霍家不是寻常人家,今上午,霍家二夫人上咱们府里来拜访……”
“啪”的一声,霍禹手中的西瓜突然被掰成两段,断裂的瓜皮落在竹桌上,吓了柳氏一跳,也令她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