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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渴望生活能发生一点剧变,以改变这种凝滞的、固化的生活。就像鸡蛋一样,一锤子下去,将它砸个粉碎。可是,这很难如愿。大多平凡的痛苦,并不是天崩地裂,能让人瞬间崩溃,或者发狠,而是缠缠绵绵,水滴石穿。就像一个藏在肠子里,九曲十八弯的闷屁,半天放不出来。

班主任提着手电筒,带着几个同学来到操场,将她训斥一通,带回教室。她跟覃越这件事,后续什么都没有,稀了糊涂就过去了。老师没有惩罚她,只说了几句。覃越的父母,也没有来学校闹。她想起了嘉淇之前说的话,哦,对,覃越只有奶奶,他父母是不管他的,兴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她才渐渐放下了心。

“我们是好朋友吗?”

她趴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脸,面对覃越,大大地睁着眼睛。

她知道自己眼睛长的好看。线条柔和,形状又大又圆,看起来十分单纯。她面对覃越的时候,便刻意地将圆眼睛睁的很大,微微撅着嘴,用一种仿若无辜和崇拜的表情。

覃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抱着胳膊:“你说是,那就是。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他的回答,总是左右不定,将皮球踢给对方。他自己,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整个吊儿郎当。他闲的没事又爱开玩笑,笑嘻嘻地,拇指和食指扣成一个O,“笃”一下,弹她的额头,又像很亲近。

原乔乔认真地说:“我把你当朋友。”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覃越配不上她。她看不起覃越这样的男生。如果覃越要跟她谈恋爱,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她喜欢的是温柔、细腻、体贴的那种男孩,不是覃越这种蛮横粗暴的人。除了脸和身高,覃越哪哪都让她不满意。但她渴望得到对方的爱慕和追求。这种念头有点儿发疯,但真实地存在她脑中。大概是她想要的英俊、温柔又体贴的男孩在现实里根本就找不到,而她是擅长退而求其次的。她时常感觉憋闷,身心压抑,痛苦不堪。她内心极度地渴望放纵。她需要一点东西,来填充自己干瘪寂寞又孤独的青春。比如,收获爱情。她知道这是一筐烂果子,但无所谓。烂果子她可以不吃,不吃她也要要。

“这是我的。”这个需求,在脑海中很强烈。她可以不爱吃果子,但不能吃不起果子。她可以不谈恋爱,可以不爱人,但是不能没人爱。否则就太惨了。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逼迫自己跟覃越成为好朋友。为了这个她需要放下自尊,放低姿态。

为什么是覃越呢?或许是因为那天打架时,覃越没有还手,而且还哭了。流泪是脆弱的表现,因为覃越暴露了脆弱,让她察觉到了一点可乘之机。她对女性,更易产生依赖。而对男性,她充满戒备和恐惧。她只愿意亲近比自己脆弱的男性,因为易于掌控,更让她有安全感。她要确保对方的意志不如自己强悍,没有能耐伤害她。否则,她便要敬而远之。这是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可能她自己都并未察觉。她对覃越不喜欢她这件事耿耿于怀,并且想要扳回一局。

她有意识地亲近对方。她想,或许自己先前太冷漠了。冷漠这个词是小婷说的。林楠走了,她又交了一个小女朋友。小婷长得丑丑的,又瘦又小,肿眼泡,嘴巴还大,像只瘦不拉几的小青蛙。她小孩脾气,幼稚,男生们嫌她丑,女生们嫌她难相处,也逐渐被同学孤立。原乔乔却跟她相处融洽。

“你要多笑笑,多跟人说话。”可能因为都没朋友,小婷特别懂她的心思。

“我不喜欢说话。”原乔乔语调失落。

小婷说:“可是,你想让别人喜欢你,你就得活泼一点,多跟别人说话的呀。你学习好,又不理人,别人就觉得你高冷,觉得你不好相处。你成绩又好,长得又可爱,只要你肯多跟大家说话,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原乔乔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不骗你。我要是男的我肯定喜欢你。”

是这样的吗?

她总是羡慕嘉淇。嘉淇长得很漂亮,嘉淇有好人缘儿,嘉淇有很多男生喜欢。她对长相这个事儿,已经认命了。她怎么都长不成嘉淇那样的粉扑扑的脸蛋,还有卷卷的头发。

如果自己也像像嘉淇一样温柔可爱,平易近人,能不能得到异性的喜欢呢?如果像这样冷漠下去,她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爱人了。哪天遇到真正喜欢的男孩,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表达,那样就会错失良机。不行,她决定拿覃越练习,如何讨人爱,如何招男生喜欢。如果覃越能喜欢她,那就证明,别的好男孩,也是有可能喜欢她的。就算失败,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喜欢覃越,也不会更伤心。

她打定主意,要缓和跟覃越之间的关系。

她找了一个平日里对自己还算友好,且跟覃越关系不错的男孩,让他帮忙带话,表明自己想要和解的意思。对方很是积极,乐此美差。她内心忐忑不安,悄悄地观察着覃越的反应。覃越接连几天没回话,她心里七上八下。他整天都不在教室,很难碰面。她找到了一个机会,覃越在跟高年级的同学打篮球比赛,她强忍着内心的抗拒,往操场上去围观。她不肯离得太近,只远远地站着,装作只是来操场散步的样子。操场上人头攒动,呐喊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她腿都要哆嗦了。想靠近,又怕被人注意,觉得丢脸。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赛事忽然就结束了。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教室,操场上忽然冷清起来了。覃越满头大汗,还在那里投篮。他刚打完比赛,热的皮肤发红,球衣球裤都湿透了。

“你还不走吗?”他的伙伴抹着汗冲他说。

覃越说:“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