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折腾,我困意全无。
回到自己那间小破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觉得还不如出去转转。
于是我起身穿衣,独自去了瞭望台。
瞭望台下石阶两旁玉刻的白鹤在月光下泛着细弱的微光,隐隐约约照着脚下台阶。十二骨长纱灯今日并未点亮,灯下丝绦随着夜风轻舞,仿若仙子,又似游龙。
今日的瞭望台与上次来时全然不同,多了寂寥与苍凉。这里是整个浮梦宫最高的地方,没有了人,便是最冷的地方。
站在高高的台上,我低头努力去寻找月凉谷的方向。可下面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到,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在找月凉谷?”
耳边忽然响起尘白低沉浑厚的声音,我惊了一跳,慌张回头就见尘白站在瞭望台最后一个台阶上正看着我。他一双丹凤眼在月色映衬中显得格外明亮耀眼,仿佛溢着光,将整个月亮都装了进去,就连他眼角的泪痣似乎都不再起眼,沦为陪衬。
我失神地望着他,须臾才开口问:“师父?你怎来此了?”
夜里风大,何况还站在这样高的地方。夜风猎猎,袭卷起尘白的乌发,墨色的头发与雪白的发带交织,温润又高贵,仿若这世间最干净的东西。
不,他不是东西,他是神——世间最耀眼的神。
不知是风的缘故还是身子还未痊愈的缘故,他咳了许久,可似乎又怕我担忧,一直压制着。良久他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我想起他身子如今不大好,便去搀扶起他,带着他一起在瞭望台赏月。
晚风有些凉,我紧了紧衣襟,又怕尘白着凉,打算去风口为他挡挡风。哪知我还没来得及移位,尘白便突然出声打破寂静:“那里便是月凉谷的方向。”
我愣怔一番,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那里漆黑一片,却又像是有什么一样,我只看着便觉得心里很踏实。
我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夜风更凉了,尘白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我也不打算看下去了,转身扶住尘白往台阶处走:“师父,夜里风凉,还是早些回屋里歇着吧。”
这次尘白没有反驳,反而任由我搀着离开了瞭望台。
将尘白送进屋,我头又开始晕了,昏昏沉沉看不清路了。
其实着几日喝了尘白的茶,又勤加修炼,已经好些时日不曾头昏了。
尘白像是看出我不太对劲,没有立刻进屋,反而问我:“可是头又晕了?”
实在是晕的厉害,我也不多逞强,白着一张脸点点头。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是尘白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将我往屋里带,一边拉着我一边说:“随我先进来吧,为师带你去虚空之境。”
我打算说“好”,然而还未张嘴,身体便失重一般往下坠,然后我华丽地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识前,我不由想给尘白点赞,真不愧是我的好师父,果然又没有管我的死活,明明就拉着我的手,就这样任由我摔在了地上。
尘白,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