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劫,又像是一个结,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 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自然没有收回一说,余下的事情便水到渠成起来。在鹤旼之悉心的照料之下,碧霄逐渐痊愈,俩人的关系也恢复如初。当然,夹杂在其中的,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又不为人说的暧昧意味。 开学之后加上课业与繁重的彩排一步步袭来,在碧霄差点以为自己要被众多事情压到窒息之际,校庆晚会终于拉开了帷幕。 那晚,鹤旼之坐在观众席看台上穿着礼服裙的碧霄,心想,真好看啊…宝蓝色的布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精心描绘的妆容,完美无缺显得她美丽迷离,却遥不可及。看,碧霄又说话了,她说的什么?我听不到,一点都听不到。苦涩如洪水泛滥,漫迹鹤旼之内心各个角落。 一个报幕结束,碧霄要下台了,鹤旼之拿起手边的鼓掌器随着观众啪啪啪的使劲为她鼓掌,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她明明实实在在的站在台上,可鹤旼之觉得她离自己好远好远,远的不真实,远的像在两个世界。一个正常,一个残缺。 是不是所有爱人的人,无论本身多么卓尔不群,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永远谦卑,低到尘埃里? 庆祝晚会大都那样,盛大热闹、皆大欢喜。待到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倒春寒的天气里,鹤旼之担心碧霄又会生病,于是拿起晚会开始前碧霄放在自己这里的外套,准备去后台找她。 其实把外套放在鹤旼之那里大概是碧霄的一个小心机吧,因为这样,鹤旼之就不能随便地一走了之。 鹤旼之来到后台,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碧霄正在跟一名男生交谈着,细细望去,他认出了男生的身份,是跟碧霄共事在宣传部的另一名主持人。 碧霄背对着鹤旼之,并没有看到他。也因此,鹤旼之看不到碧霄的口型,也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看得到正对着他的那名男主持的嘴型。在看清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从万丈悬崖上掉了下去,坠落感压得他喘不来气。 那个男生,在表白。他说他喜欢碧霄,从碧霄一进校就开始了。 鹤旼之从悬崖绝壁坠落的心碎得七零八落,谁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上碧霄了呢?可是,人家却有资格在碧霄面前表白,而自己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张开嘴去表白。他可耻的想对碧霄说不要答应,内心另外一个声音却在说,答应吧。因为那样自己就可以死心了,深埋在土壤里的爱情种子溃败腐烂,弥散于无垠大地。 许是他站在后面注视太久,引起了男生的注意,他抬头往鹤旼之方向看一眼,碧霄见状,顺着往身后一看,发现鹤旼之站在不远处。 碧霄匆匆向男生道了别,至于说些什么,鹤旼之依旧不知,但是他隐约猜出来碧霄大概拒绝了。因为在碧霄说完话之后,那个男生有一瞬间露出了懊丧的表情。 看到碧霄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无形中鹤旼之破碎的心又被粘了起来,悄悄长舒一口气。他把放在腕上的外套递给了碧霄。然而碧霄没有接,打着手语说自己太累,撒娇让鹤旼之给帮她穿。鹤旼之无奈的笑了笑,无视后面那个男生眼睛里冒出怀疑、震惊、难以置信等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没有加以推脱,直接迅速地给碧霄披上了外套。 简直就是一种无言的主权宣示...... 帮碧霄穿衣的动作无比熟练利索,就像是曾经给碧霄穿过很多遍似的,直惹得人生气。这还不够,在鹤旼之给碧霄穿完外套之后,碧霄趁鹤旼之还没反应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上了鹤旼之的胳膊……笑嘻嘻的歪着头看着鹤旼之,还未卸妆的精致笑脸,眼眸弯弯。 鹤旼之愣了神,迎着这种璀璨的笑容,任谁都无法拒绝,同样,任谁都会心动。他心间的潭水再次起了波澜,且泛起粼粼波光。 一路上碧霄叽叽喳喳的跟鹤旼之说话,她知道鹤旼之听不见,但是很她今天高兴啊,超级想和亲近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就没忍住以往的顾及,毕竟她也是第一次主持这么大的晚会,高压之下的全力以赴才有了今天圆满的收尾。 艰辛的路途中,鹤旼之全程陪着她,无论多早多晚、多难多累。碧霄没有办法不感动,有一个人如此陪着你,犹如太阳和空气,不离不弃,更何况你本来就心系于他。 鹤旼之虽然听不见,但是他能够感受到碧霄的兴奋,也被她感染了喜悦,嘴角一直挂着莹莹的笑。两个人走在校园昏黄的路灯下,真得很像那恋爱中的情侣,周围散发着粉红色的泡泡,甜蜜的气息把他们包裹其中。 将碧霄送回宿舍,鹤旼之看着她进宿舍楼的大门后并没有立刻就走,仍然站在楼下望着。而这边的碧霄呢,仗着自己住在二楼,一进宿舍大门就跑着上楼,进了宿舍直接冲向阳台,好似赶着时间再见鹤旼之。 二人一个在阳台低头望着楼下,一个在楼下抬头看向阳台,交缠的目光温柔缱绻,作态与那热恋中的小儿女毫无两样,宛若离开一秒都不行。 可是啊,这名分还是没有做实。 自从去年冬天碧霄她们宿舍发生了由于鹤旼之而引发的争吵,寝室里总弥漫有一丝丝的尴尬,让人不自在。当然,除了依然沉迷于电视剧的郝环环同学没有察觉,听说人家最近新粉了一个男神,也在“热恋”期呢...... 碧霄至今跟温雨晴之间都没有破冰,宿舍里(除了环环同学)其他人看着也是着急。可是干着急也没用,总得有些实际动作。譬如荀如云同学就急得上窜下跳的,碧霄调侃她,“给你装一弹簧,你都能成窜天猴。” 荀如云翻了个白眼,“我这还不是为你们着急?哪能一个宿舍里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尴尬,一句话都不说,大家还得一起住到毕业呢。” 也恰好碧霄给荀如云写的剧本快要结束了。荀如云拿着碧霄将将写好的剧本故意去找温雨晴,让她一起看看,毕竟过不多久她社团的演员得把这演出来,届时,还得让宿舍里的她们去捧捧场呢。 温雨晴心里明白荀如云的意思。过年期间,她专门当面问了贺文锦,文锦略略解释了一番她和鹤旼之的关系,虽语焉不详却的确清清白白。不过温雨晴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误会大抵消除,而且中间都有人给自己送来了台阶,都不是傻子,还不趁这时候顺着往下下嘛。 不久在大家都窝在的寝室画图时,温雨晴抱着洗好的衣服准备去晾干,经过碧霄座位那里顺口说,“我看了你给老五写的剧本,挺不错的。” “冷冻人”老四竟然主动释放示好信号,众人屏住呼吸,眼神齐齐转向碧霄,下面俨然是碧霄表示态度了。 碧霄没有回身,手中的笔也没有停下,只是垂下眼睑,嘴角勾起一抹笑,“谢谢,回头就看老五她们社团怎么演了。” 听见了碧霄的回复,举着晾衣杆的温雨晴不经意顿了一下,远远的淡淡嗯了一声。 怕接下来的气氛又尴尬起来,荀如云厚着脸皮跟室友吹嘘,“我们社员的演技虽不说最好,但是配上咱家碧霄的剧本那肯定会是最好了,我绝对马到成功!到时候我竞聘结束,你们可别忘了请我吃饭!” “荀如云你要不要个脸!这还没成功呢好吗。再说了,竞聘成功不得是你请我们吃饭吗?难不成你还想赖账?”舒卉笔做剑锋指着老五,笑骂道。 “哼哼,才不是赖账!” 一阵笑闹,原来隐隐结在宿舍里的薄冰出现了裂痕,随着日渐的升温,无论天气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终会分崩离析,消融成水流伴着时间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