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八章:帝京篇(1 / 2)六朝汉臣首页

随着吟诵,司匡情不自禁地走了起来。

提着缠着一圈张牙舞爪稻秸秆的草鞋,迈开步子,踩着地面上的黑影,登台而上。

经过高武身旁,淡淡地瞥了一眼,继续前进。

他一直走到高台的最左侧,才停下脚步,俯视下方观众。

后方的灯笼,犹如聚光灯,将这里照耀的灯火通明。

位置变了,话风也顿时为之一变。

原本叙述长安宏伟壮丽,达官贵人的话语,化作云烟,消失在漆黑如墨的夜幕下。

此刻,司匡为了开始陈述此赋的用意,竟然开始引用大量的人名典故。

所引

古有。

今,亦有。

凡听到的人,无不浑身一颤,为之色变。

“且论三万六千是,宁知四十九年非。”

“古来荣利若浮云,人生倚伏信难分。”

“始见周程有卓功,俄闻田窦相仇恨。”

“这是”

卞知距离司匡最近,听到后,后退一步,身躯像是被虫子叮了似的,猛地一颤,眼神都直了。

视线颤抖,拽了拽卞康的衣服。

颤巍巍地问道“吾没,没听错吧?”

卞康双目凝固,锋利无比,眉头紧蹙,握着拳头,沉声,“不会有错,五十岁时,追忆前四十九年的过错绝对是蘧伯玉”

这篇文章,到底想干什么?

竟然引用先秦先贤?

一般来说,引用先贤的文章,一般都是祭祀歌颂之语,或者是陛下敕封之言。

如今,一篇赋,竟然涉及到这个层面

思来想去,他只能用所图非小形容。

场中,

除了兄弟二人,进一个激动难言的人,莫过于孔武了。

他生于孔氏,没有人比他更懂蘧伯玉的意义!

这可是自幼就必须记住的名字。

交友应交蘧伯玉。

这是小时候,大父、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这位孔氏嫡长子死死地盯着司匡的侧颜,目框欲裂,大气也不敢喘。

蘧伯玉这个名字,对儒家诸生而言,是一个理想追求!

凡是儒生,都想与当世蘧伯玉交好。

有此挚友,死而无憾。

蘧伯玉,生于周简王元年,虽并非儒家,但却被奉祀在孔庙东庑第一位。

其不仅仅是道家“无为而治”的先声,更是卫国大夫、当世大贤、孔子一生之挚友。

孔丘周游列国十四年,十年居卫,九年住其家。

如今司匡直接用“成子”作为转变之言,让儒家的人,彻底坐不住了。

以至于后面的周亚夫、程不识、田蚡、窦王孙,在这个名字面前,都黯然失色了。

这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若是想结交挚友,与前文长安的雄伟,对应不起来。

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斥责田窦之争吧?

如果是,未免杀鸡用牛刀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司匡渐入佳境,开始吟诵最后的关键语句。

也可以称之为文章升华。

“唰!”

他拔出佩剑,转身,指着长安的方向。

用尽丹田之力,高呼,似乎是在诘问。

“灰死韩御史,罗伤董博士。”

“已矣哉,归去来。”

“马卿辞蜀多文藻,冯唐仕汉乏良媒。”

“三冬自矜诚足用,十年不调几邅回。”

“汲黯薪逾积,孙弘阁未开。”

“谁惜长沙傅,独负洛阳才。”

伴随着追思贾谊,这场吟诵,彻底落下了帷幕。

“韩御史董博士”

“长沙傅洛阳才”

台下,白子衿挺着小脑袋,白皙的脖颈,已经渐而僵硬了。

她没有去揉,而是像一块木头似的,纹丝不动。

身上的白色纱衣随风飘荡,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愕。

白子衿有一定的文学功底,话风突变之后的内容,多多少少有所听闻。

尤其是阿姊嫁列侯之后,接触到的趣闻,经常分享给自己。

此赋,涉及的汉代九卿,将至两手之数了。

田窦之争涉及朝堂政治,她一女儿家,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另外几个内容,却全都是耳熟能详。

张释之成为九卿之前,汉文帝十年不曾发现其才能。

贾谊大才,却愤愤抑郁而死。

冯唐有才,赏识只是昙花一现,终其一生,没被重用。

韩安国坐法抵罪之后,受狱吏田甲侮辱,喊出“死灰独不复然燃乎?”的慷慨激愤之语。

董仲舒在辽东高庙之后,门可罗雀,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