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火红色的和亲队伍犹如一条通天长龙,与天边赤霞遥相呼应,似乎让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这耀眼而喜庆的红色。
皇家车队最中间的那辆,有一间小房子大小的奢华马车,被六匹通体雪白,体格健硕,背脊上披着鲜艳红绸的狮子骢拉着,平稳的向前行进。
然而,车厢内并没有被外面红色的喜气沾染半分,隐隐传来压抑的哽咽声。
两个身着宫装的婢女,跪在车厢内的小榻前,红着眼睛低声抽泣。
沉香袅袅,珠帘玉翠,锦缎金华,可眼前一切的荣华富贵,都入不了小榻上病弱美人的眼。
此时,她的眼里心中,只有手中那柄破旧的折扇,它不是什么奇珍异宝,更不是名师佳作。
这不过就是一把街边小贩贩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纸折扇,由于被人把持的久了些,扇面已经泛黄。
可扇面上烙的名字,却让珠月国的九公主相思成疾。
“如果我要是不生在皇家……该多好,我便可以和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这个声音软糯无力,断断续续,言语间满是苦涩的绝望。
“九公主,您说什么傻话?这种话以后您可是万万不能再说了。”
火红的嫁衣把九公主沐锦惜的小脸,衬托的尤为惨白。
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让原本就清瘦的美人,如今只剩下一副皮包骨。
美人在骨不在皮。
哪怕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九公主还是一个大美人,不然皇室一共有九位公主,还有五位云英未嫁,也不会把最小的这一位送去遥远的南诏国和亲。
当然,也是因为这位九公主的生母身份卑微,不过就是一个毫无背景权势的宫女,因为长的美艳了些,被皇帝宠幸了一回,生下一个女儿后,就被皇帝遗忘,没过多久,便不明不白的死在深宫。
沐锦惜清瘦的小脸,让她原本就突出的大眼睛更显突出。可惜,大大的杏核眼已经不复往日的神采光芒,呆滞无神,了无生意。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来握着手中的折扇,小心护在心口,仿佛这扇子比她的生命还珍贵。
沐锦惜勾起毫无血色的嘴角,思绪又回到了两年前。金碧辉煌的紫金大殿上,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
一身粗布麻衣,却挡不住他身上的耀眼光辉。
他是金榜题名的三元及第状元郎,才学过人,气宇宣扬,还长了一张俊美不凡的脸,沐锦惜从来都没见过像他这般完美的男子。
他就像是天上月光,映照在漆黑的夜里,让人神往。
也就是那一眼,沐锦惜便知道,她的心已经丢了。
她甚至还清楚的记得,当父皇要给金科状元郎赐婚之时,她紧张到双手捂住心口,呼吸变得急促,又是难过又是期待。
实则痛苦更多,她自知自己是最不受宠的九公主,她只是皇家养着的棋子,得一如意郎君这样的好事,定不会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