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更是挂起了白幡。
瞧这阵仗,沈旖心头咯噔一紧,正色道:“世子爷人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为首的丫鬟柳桃没能忍住,一声哭了出来:“少夫人莫要为难我们,快些梳妆随我们出去吧。”
“去哪里?国公夫人呢?”
除了卫臻,偌大的卫家,沈旖只识得许夫人,有疑问,也想当面问清。
“夫人伤心过度,已经晕厥了,少夫人便是见了也说不上话,老夫人还在等着您,莫要耽搁了,惹得老夫人不快。”
沈旖思忖了片刻,换上做工更为考究柔滑的素服,面上脂粉尽褪,露出清丽绝美的素颜,也让几名丫鬟登时看直了眼,心里直叹。
可惜了这样的美人,此后,都要在深宅里寡居度日了。
沈旖直接被丫鬟带到了灵堂。
堂前,沈家女眷哭作了一堆,尤以前头银发老人为最,扶着红木棺柩,哀声不断:“我的子游啊,你怎地就这样走了,也不多看看祖母一眼,要走,你带着祖母一起走吧。”
“母亲仔细着,别哭岔了气。”
几个儿媳围在老夫人周边,哄着,拍着给她顺气。
沈旖一眼望去。
一个个都在哭,眼圈也是红红,可真正伤心的,又有几人。
反正,她是哭不过来的。
甚至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卫臻就这么没了?她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胡氏哭累了,掏出帕子拭泪,眼尾一扫,便瞧见堂下立着一个袅袅婷婷的白衣美人,雪肤墨发,尤为扎人眼。
女要俏,一身孝。
瞧见柳桃站在美人身侧,胡氏便能猜出此女的身份了。
“母亲,您且歇歇,子游的媳妇来了,您让她见见子游最后一面吧。”
被点名的沈旖:......
她其实不太想见。
哭得声嘶力竭的老太太倏地变了脸,从棺柩上抬起了头,目光似刀,恨声道:“让她跪着,好好跪着,给子游忏悔赎罪。”
说什么八字带福,天作之合,谁料人刚娶进门,孙儿就没了。
这哪里是冲喜,分明是祸水入家门,带灾来了。
老夫人正是伤心的时候,放出来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没人敢不从。
所有人都噤了声,便是对沈旖惊为天人,颇有好感,也只是在心里同情一把,站出来为她说情是断不可能的。
沈旖从头到尾都是被推着走的。
突如其来的赐婚,匆匆忙忙的嫁人,洞房花烛夜,一人独眠,天方晓,等着她的却是新郎身逝的噩耗。
她不愿意相信,但卫家设灵堂,哭悼,老夫人这般伤心,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一番思量后,沈旖找丫鬟要了一把香,点燃,跪在灵前的蒲团上。
若卫臻真的死了,她的悼念也是真的。
谢他一腔情意,谢他庙中相助,谢他为娶她的用心良苦......
谢多了,难免酝酿出几分真感情,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沈旖颊边滚落。
如珠似雪的美人,静默在那里便是一道无与伦比的景致,此刻无声无息落着泪儿,愈发惹人怜惜,叫人心生不忍。
然而沈旖这番情态落在老夫人眼里,却是典型的狐媚子。
孙儿的命,便是被这样的妖女冲没的。
“从此刻起,你就在这里跪着。”
进了卫家门,就是卫家的人,无论生死,老夫人命令起沈旖毫不心软,才进门就要将人拿捏住。
三房周氏瞧着沈旖容色,着实不忍,等老夫人力竭,到后屋歇下,她让丫鬟搬来更厚更软的蒲团,还有护膝用的垫子给沈旖绑上。
“老夫人伤心过度,难免激动,你是孙媳妇,切不能往心上去,若是跪得累了,稍作歇息,无碍的。”
刘氏折返回来,正好听到这话,阴阳怪气道:“三弟妹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好人。”
周氏不温不火地问:“以后就是一家人,又是小辈,照顾点儿,也是人之常情。”
同为庶出,大伯又蹲了天牢,周氏还真不怕刘氏。
沈旖感谢周氏的好心,却不想自己才来卫家,就让两房夫人起冲突。
“无碍的,谢婶娘关心。”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许氏那边又见不着,沈旖只能拉拢一个是一个。
最重要的是,找个可靠的人把自己的处境捎回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