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大门的卫国公府内。
对比沈家的喜气洋洋,这边一片愁云惨淡。
大房刘氏捂着帕子泪眼哗哗:“凡事留一线,也是为自己积德,这下好了,不是伤,就是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卫家犯了太岁,祸事连连。”
哪有侄子亲手把大伯送进牢里的道理,刘氏表面哭着,心里少不了一顿拍手,该,报应来了。
老夫人面色沉沉,瞥了嘴碎的刘氏一眼,刘氏低下了头,只哭,不吭声了。
老夫人浑浊却依然透着精练的眼睛一转,扫向身侧的许氏:“你这福求得倒是好,求来一个小门小户的儿媳,还给自己儿子求来了祸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分明是皇帝赐婚,与她何干。
许氏有苦难言,只能学刘氏捂帕子落泪,愈发坚定了要让沈旖进门的决心。
有个出身高,派头足的婆婆,已经够累了,再不能来个强势的儿媳了。
许氏哭过一通,听从嬷嬷的献计,对老夫人道:“既然是圣上赐婚,想必那沈家女是个有福的,据说沈家还找世外高僧给沈三姑娘测过八字,直言她命贵,宜子,且长寿,旺家门,瞧瞧沈家如今,虽无官身,但也算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结交的权贵也不少......”
老人家最在意的便是子嗣,和寿数,还有家族延绵兴旺,许氏抓着重点牟足了劲地夸。
“可不是,低娶,高嫁,总是有缘由的。”向来与她不和的妯娌刘氏,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想让二房的儿媳压过自己儿媳,一反常态地帮腔。
“两人八字也合过了,天造地设的良缘呢,依我看,趁热打铁,不若早早把婚期定下,赶紧把人娶进来,也给子游冲冲喜。”四房胡氏插了进来。
胡氏是老夫人为自己小儿子精挑细选的媳妇,论出身论品貌,样样拿得出手,加之年纪轻,不到三十,几个儿媳里,老夫人最偏的就是她。
几个儿媳难得齐心,你一言,我一语,众口铄金。
老夫人有所松动。
就在这时,宫里派来给卫臻医治的薛太医走进来,面色异常凝重。
老夫人瞧他神色,抖了抖唇,都不敢问了。
许氏更是捂着心口,眼泪吧嗒直掉,起身进到内屋看儿子。
薛太医朝老夫人拱了拱手:“世子这毒症实在是蹊跷,我已用针灸逼出了部分毒素,世子暂时性命无虞,但何时能醒,醒后能否恢复如初,尚需奇方神药,某才疏学浅,实在是惭愧。”
老夫人听得脑门直嗡嗡,宫里最有学问的太医都没办法,她的子游不就是没救了。
胡氏之前得了大侄子的好处,待送走了薛太医,一门心思地劝:“子游这是毒,不是病,毒更邪门,得走偏门,要儿媳说啊,干脆早些把那个沈家女娶进门,为子游冲冲喜,兴许更管用。”
因着是圣旨赐婚,又带着冲喜的打算,老夫人再不乐意,也不能怠慢,打发几个管事置办起了聘礼。
一路吹吹打打,百余台红木大箱送进了沈家库房,谢氏盯着账房开箱,把一件件物什记录入库,珠宝玉器,绫罗绸缎,木石摆件,该有的都有,但特别名贵的,并不多。
中规中矩,合乎礼数,也表明了卫家的态度。
谢氏对沈旖感慨道:“亏的是赐婚,你嫁过去,也算个依仗。”
沈旖挽着谢氏笑:“要不拖一拖,到了二十再嫁。”
更想说的是,若能不嫁,独自美丽,更好。
谢氏轻拍女儿小手,嗔道:“休要说这些胡话,你看看那些熬到十九,二十才嫁的,有几人过得顺心。”
“那是她们没有个好母亲,我有您啊!”
瞧这嘴儿甜的,女儿不仅好了,还越发灵醒,比之婚事,更让谢氏来得惊喜。
“这水月庵果真是福地,待过几日得了闲,我们再去,我亲自跟明空师太道声谢。”
沈旖一听,那可不行,忙苦了脸道:“女儿吃了好几日的青菜豆腐,母亲瞧瞧我这脸,是不是又瘦了一圈,摸着还咯手。”
“那正好,瘦点,穿上嫁衣才美。”谢氏心情好,笑眯了眼打趣女儿。
沈旖不接这茬,抱紧了谢氏:“母亲刀子嘴,心比豆腐还软,舍不得。”
谢氏好气又好笑,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当真是舍不得啊。
沈桓跨过门槛,人还没见着,便听到母女俩畅快的说笑声,本该高兴的,却笑不出来。
他花重金买通了卫家的管事,打听到的消息,令人震惊。
谢氏听进去了女儿的话,沈桓来了,不说多热络,但也不似之前冷眼相待了。
沈桓有要紧的事要跟谢氏商量,沈旖识趣离开,谢氏不让。
“央央如今好了,眼瞅着又要嫁人,有什么不能跟她讲的,她进了卫家,将来做主母,要管的庶务不会简单,现在就要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