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惊愕,李兹亦趁机捏住她的下巴,令人生厌的脑袋凑了上来,“姚琼芝用你血的秘密同我李家做了交易。石之信通敌卖国已成定局,姚琼芝为了自保当然只能依仗我李家,想让我李家入这趟浑水,没有点东西交换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说话?不相信?”李兹亦越说越来劲,“起初我也不相信,你非姜族人,却是神药药引,实属荒谬。但姚琼芝给我说了两件事,一是在房中放迷香你安然无恙,二是在饭菜中下了剧毒,你还是安然无恙。可惜石之信这老东西一心想着长生不老犯了王族大忌,我爹就不同,将你进献王族,只盼光耀门楣。”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你们之间的虚伪简直难分伯仲。”
“池暮,你是真不怕死呢……还是已经自暴自弃了?又或者你还在等谁来救你?”李兹亦盯着她看,完全挪不开眼。
“你想说张舍吗?”如果此生一定要等一人,除了张舍之外,她再也想不出谁。
“哈哈哈!脸皮还真厚!就算你惊为天人,他也不敢放下所有与我李家对抗,毕竟我李家背后站着的可是王族之人。”李兹亦的手滑向她的颈项,她奋力挣扎,慌乱间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同样也是透着满满的嫌弃。
“李兹亦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明天要把她送入宫中。”石青雨站在门边,冷漠地看着他们,没有怒意,只是厌恶。
“我的事你少管。”李兹亦语气同样不善,起身往外走。
等他走远了,石青雨进来对她打量片刻,开口时有些不自然,“我娘未曾与我提起你百毒不侵之事,也未曾……未曾说过那腰牌的用意。你出城时虽没用它,但是你还是低估了拿走腰牌之人见钱眼开的品性,尽管他此刻已是一具冰凉尸体。”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我虽无意,却也不会放任你逃跑。李兹亦就算是个废物也终究是我所嫁之人,既是孽缘也是羁绊。”石青雨解开绑在她手脚的绳索,“大婚当日你逃跑,我爹也因罪被抓。我娘能想到的最好计策便是用你交换。”
“就算石之信没出事,大夫人也不会放过我吧?”池暮的手腕上是几圈红红的勒痕,相比之下人心的险恶更让她难受。
“明早你被送进宫,不管如何应该是死不了的。”石青雨用指尖沿着她额头向眉尖,“更何况你有这张脸。”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荒谬。甄游与石之信各取所需,姚琼芝与李传英亦是如此,可她偏偏成了他们手中的筹码,被无所不用其极。
脑袋昏沉,困意渐深。冷寂幽暗的房间里只有呼吸是有温度的,身体很快变凉,如同惨淡月光,荒凉而斑驳。
同样冰冷的还有王族设在城西的地牢,那里常年阴暗潮湿,就算没有用刑也会待出一身毛病。石之信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会落此境地,稀白的汤水,灰白的馒头,简直难以下咽。他推开食盒,周围传来的恶臭令人作呕。
牢门外有脚步声,听起来不像狱卒,正好奇谁会来探望他,伸长脖子往外看,一个灰蓝身影出现,意外又合情合理。
“石大人,别来无恙啊。”甄游的脸埋在衣帽里,只能看到微微上弯的嘴角。
“药师因何而来?”明明已经饥困潦倒,仍挺直腰杆坐在草席中。见甄游没有反应,石之信起身往牢门边移了几步,“药师若是来落井下石的,就不怕老夫上报王上你与我隐瞒神药药引之事?”
“石大人要真这么做倒也不打紧,在下只是奉大人之命研制神药,岂料神药炼成却被大人独吞了去。”甄游掀开帽子,神色悠然,“到那时大人确实会死得连渣都不剩的。”
“你信口雌黄!”石之信急促。
“大人想活命的话,不妨听听在下的提议。”
“你且说。”
“大人主动献出神药,将我引荐王族。”
“我犯的是死罪,王上不会轻易赦免。”
“王上当然没用,但是齐疆王就不同了,王族之中他最信奉神药之说,并且掌管罪臣流放之事,要保你一命其实不难。”
“你想认识齐疆王?”石之信想不明白,甄游凭着神药明明可以取信王上,为何偏偏舍近求远。“目的何在?”
“大人死到临头,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甄游递上一个黑木药盒,“这就当是在下的谢礼吧。”
石之信眼前一亮,自己果然是命不该绝,“池暮下落不明,今后想要炼神药就难了。”
“大人多虑了,她的血我取了不少,炼制出的神药已有些数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