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6、第 26 章(1 / 2)教科书式迷弟追妻首页

阮清茴赶到的两刻钟前。

垂拱殿侧门被一众大臣堵得水泄不通紫红绿三色交杂,个个拿着笏板喋喋不休,而被他们围在正中间承受着语言攻击的,就是沈砚。

“陛下!臣等就此事与您庭议已有七日您次次都以知道了会考虑回复臣等可七日过去了阮相公仍好好的在翰林院待着。陛下若是拒不纳谏那便是臣等的失职,还请陛下革除臣等官位,以彰朝廷公正!”

说话的是一位紫衣老臣他说完便手持笏板躬身拘礼身后一众朝臣也紧跟如此齐刷刷地弯下腰来。

沈砚颇为头疼脸上却仍保持着微笑,试图说服他们:“朕已经同你们解释过了钦定阮泽明为状元并非朕私心当日殿试上他的文采你们有目共睹若是只因避嫌而故意埋没人才这才是不公吧。”

“阮相公的文采臣等的确有目共睹,深感佩服状元也的确是实至名归,这一点臣不否认。”

紫衣老臣抬起头来义正言辞道:“但错就错在他姓阮是皇后的娘家人。太宗皇帝最是忌讳外戚干政为防汉唐那般结局,因此定下内廷妇人之戚里,不可任两府之职的规定。”

“如今陛下要让皇后亲弟入两府任宰执,便是公然违背太宗圣令,臣等怎能坐视不理?难道陛下,非要让大夏重现杨妃之祸吗?!”

“放肆!”沈砚当即一声呵斥,怒不可遏的指着他,“你!你!”

手指抖了半晌,看着那身紫衣与那张年老的面庞,骂人的话在嘴边逛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皇后既然是你们为朕选的,她的品行如何你们自当知晓,万不可能是杨妃之流,李相慎言!”

话音刚落,紫衣老臣倏尔向前大跨一步,举着的笏板就差戳到沈砚脸上了。

“臣等当初选定皇后人选,一是因皇后的祖父安定侯,对大夏有不可磨灭的功劳,且阮家家风严苛守礼,想来皇后也是贤德良善之人。二是因阮家在朝中并无权势,如此便避免了外戚干政的可能。”

“但如今陛下让不可能变为了可能,那皇后的品行自然也可能会改变,人心对权力的追逐往往是不可小觑的,还请陛下撤回殿试结果!”

说完,身后一众大臣也跟着齐声道:“还请陛下撤回殿试结果!”

沈砚气得鼻孔微张,青筋直跳,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殿试已经过去了七日,朕现在再撤销结果,那朕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之人?”

“陛下的诚信固然重要,但外戚干政乃是影响社稷之事,若是非要在两者之间抉择,恕臣不能顾及陛下颜面!”

说罢,紫衣老臣抬手取下头顶的官帽,放置沈砚脚边,后退一步弯下膝盖,身后众臣随之一起跪了下来。

“臣食朝廷之俸禄,享万民之奉养,若不能尽臣之责规劝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臣愧对头顶乌纱帽,更愧对百姓对为官之人的信任,今,陛下若拒不纳谏,臣也只能以碎首明志,无愧朝廷,无愧百姓。”

话毕,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站起身来,缓缓转过去,目光落在身后的朱红大柱上。

周围的朝臣也跟着纷纷起身,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却并未有任何一人打算阻止。

于他们而言,若是能让陛下回归“正途”,牺牲一两条命也是在所难免的。

沈砚看着他缓缓后退的脚步,只觉一阵头疼,回首朝周全安使了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冲把守在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们做好随时去拦的准备。

紫衣老臣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心情的,他这把岁数了,本就活不了几年了,如今陛下始终不听规劝,还不如把自己这条命用在职责上,至少还能死得其所。

于是下定决心的他拔足便要往柱子上撞,只是刚迈出两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女声

“邱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后娘娘镇定自若地出现在人群外,于是齐齐拘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朝臣让出一条路来,阮清茴一步一步走到沈砚面前,在他惊诧的目光中缓缓蹲下身子,拿起那顶乌纱帽又行至邱相面前,眸光始终沉着冷静,与刚得知消息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她将手中的乌纱帽递与邱相,浅浅一笑,“本宫时下正有身孕,见血不吉,邱相不为陛下考虑,也应当为皇子考虑,不是吗?”

闻言,他脸色一僵,若这肚子里怀的真是皇子,那便是未来的国之储君,未出生时见血是大不吉,宫中忌讳,尤其这还是第一胎,更是重中之重。

他倒无所谓自己的命,可若是因自己而让皇子未出生便沾染了晦气,动摇社稷之根本,那他便是大夏的罪人。

士人的一生,可以无权无名无功绩,但绝不能做有愧于国之事。

思索之下,邱相伸手接过了那顶乌纱帽,而后又道:“皇后娘娘一向明白事理,想必臣等方才所谏之事娘娘也已知晓。既如此,还请娘娘自行劝说陛下,撤回殿试结果。”

“够了!”沈砚一声怒吼,走过来将阮清茴护在身后,“邱卿,朕敬你两朝宰执,为大夏鞠躬尽瘁,因而你多次冒犯圣颜大不敬,朕都不与你计较。”

“但你实在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竟妄图以性命要挟朕纳谏,朕看你是在这位子上待久了迷了双眼,想学曹操不成?”

话音刚落,邱相瞬间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陛下!臣一片丹心天地可鉴!若不是为了大夏为了百姓,臣怎会走到今日这一步?陛下不体谅臣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怎能拿曹操来怀疑臣的用心?!”

“很生气吗?那方才你拿杨妃怀疑皇后时,可曾想过皇后的心情?”

邱相顿时语噎,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索性气呼呼地闭了嘴,不再同他言语。

剑拔弩张的气氛陷入了冰点,其余朝臣也不知是该散去还是该继续劝谏,全都愣愣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此时,阮清茴从沈砚身后站了出来,对邱相道:“邱相,陛下性子再是温和,却也是不喜旁人强迫于他的,想必在座各位皆是如此。那不如大家将心比心,各退一步如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邱相垂眸思忖须臾,又问:“敢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是,陛下患有头疾,各位将他围困在此只会加剧陛下的病情,这个罪责你们承担不起,因此还请你们立刻散去。”

“另外”她默了一瞬,勉强牵出一个微笑来,“各位大臣说得有理,本宫也理解你们拳拳为国之心,身后中宫皇后更应以长孙皇后为表率,盈满为诫,抑制外戚,因此本宫会劝谏陛下撤回殿试结果的。”

此话一出,纷乱嘈杂的窃窃私语声霎时响起。

沈砚扯了扯她的袖子,“阿茴,你怎么”

话音未落,邱相生怕她反悔似的,连忙拘礼道:“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既如此,那臣等就先行告退了。”

众臣领会他意,立即齐齐拱手作揖,同邱相一起退了出去。

耳朵终于清静了,沈砚长舒了口气,这群人一走连空气都变得新鲜了。

“阿茴,你不会真要劝谏我吧?”

他看着阮清茴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着:“我反正是不会答应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夹带任何私心,泽明真的是靠他自己的实力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