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何启答应得这么利落，吴勉有些意外。相处了几个月，他多少也有点摸清他这女朋友的性子了。以他对她的了解，沈何启昨晚陪他吃饭已经是妥协，他对今天的集体活动根本不报希望，她说和朋友约了逛街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她胡编乱造的借口。　　　　她手指飞快，噼里啪啦敲打着手机屏幕，很顺利地约了朋友一块去野营，“绵绵，准备准备，见小姨子了。”停顿一下，“不对，那俩只能算老姨子。”她在死党三人中年龄最小。　　　　吴勉和沈何启交往三月，终于结束地下党的身份不用再当她背后默默无闻的男人。　　　　群语音沈何启得到的回答“我们都去就差你们俩了”，跟约会迟到的时候那句狗急跳墙的“在路上了五分钟就到”有异曲同工之妙。　　　　比如金铮说要在家带外甥。　　　　吴勉小窗口他：一起去，我来接你们　　　　金铮：谁要跟你一起去，我不想当电灯泡　　　　吴勉：矫情什么　　　　吴勉三言两语就劝动了金铮，与昨天劝沈何启的艰难形成鲜明的对比，兄弟和女人是兄弟更加善解人意，要不然怎么说兄弟如手足。　　　　****　　　　金铮打了一晚上游戏几乎没睡。天亮了才躺下没多久，他的门铃就响了，在卧室门口就隐隐约约听见大门外小孩的奶音，暗道大事不妙，开了门外头果然站着他姐和他外甥，他外甥一见到他就张开手臂要舅舅抱。　　　　他姐一句“我去趟S市”就要把儿子留给他，金铮接过外甥，抗议道，“你怎么不送到妈妈那儿去。”　　　　“我送去过了，他看见客厅里你的照片非要来找你。”　　　　金铮头大归头大，不过面对小崽子捧着他的脸亲亲热热地舅舅舅舅叫个不停，心就无力招架地融化了。　　　　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想着既然是去野营，金铮从家里带了篮水果，早上他姐拎来的蛋糕也拿上了，还有一大袋小朋友的育儿包，拖家带口地去小区门口等吴勉。结果吴勉迟迟不来，外甥既不肯下地，还哭哭啼啼闹着要吃蛋糕。吵得他心力交瘁，望眼欲穿望着马路只求兄弟早点来。　　　　远远瞥见吴勉的车过来了，正以为终于解脱了，吴勉却靠边停下了，脚步匆匆地下了车朝旁边的商铺走去，把金铮气得要骂娘，左等右等上等下等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吴勉的车姗姗来迟停在他面前。　　　　吴勉下车去帮忙提东西，金铮怀里的小孩已经哭得额上的头发都湿透了，吴勉把他湿漉漉的刘海撩起，“吴森煜，你怎么哭成这样？”　　　　金铮的姐姐是吴勉堂哥的老婆，本来两人就玩得好，哥姐结婚后更是亲上加亲。　　　　吴森煜因为金铮没让他吃蛋糕就记仇了，此刻看到堂叔像看到救星，立马朝他伸开双臂扑过来。　　　　金铮求之不得，甩甩酸痛的胳膊埋怨吴勉，“他要吃蛋糕！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说好的十二点呢？”　　　　“女人出门比较麻烦。”　　　　“……刚才停那干嘛去了？”　　　　“药店。”　　　　金铮秒懂，劝吴勉：“小心点，别搞出人命。”　　　　“你一天天的想什么都？她要睡觉我给她买了盒口罩。”　　　　小孩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走到车边吴勉把他递给金铮抱，吴森煜已经忘了刚才的事了，金铮轻轻拍了他屁股一下骂他，“小鬼。”　　　　车里沈何启放倒了副驾驶室的座位在睡觉，她戴着耳机，口罩蒙着眼睛遮光，露出小巧的鼻尖和粉嫩欲滴的嘴唇。　　　　金铮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不过吴森煜就没这么老实了，他一伸手就去掀沈何启的眼罩，沈何启迷迷糊糊地推开他的手，转了转脖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金铮忙拉住外甥得的手，“阿姨在睡觉，你不要去打扰她。”　　　　“妈妈。”吴森煜还不怎么会说话，年轻女性他一概喊妈妈。　　　　吴勉纠正他，“叫婶婶。”X市亲戚间叫得很亲密，婶婶这种书面化的叫法是几乎没人用的，用家乡话喊叔叔婶婶都是直接在爸爸妈妈前加上大小二之类的排名就行。所以其实吴森煜喊吴勉的女朋友“妈妈”很政治正确。　　　　吴森煜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圈，还是坚持不懈，“妈妈！”说时迟那时快，趁金铮在笑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把揪住了沈何启的头发。　　　　沈何启扯下眼罩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孩趴在她面前喊她妈妈，而且还是个和金铮酷似的小孩——外甥多像舅在吴森煜和金铮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沈何启不是个多喜欢孩子的人，不过面对着这样一个mini版金铮，像张宇唱的，“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她伸手摸摸他肉嘟嘟的脸，摸到一手的软嫩，下巴那一块还因为蘸着口水湿着，她情不自禁笑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呀？”　　　　****　　　　周末的江边热闹非凡，车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停车位，吴勉只好让金铮和沈何启把东西拿了先下车，自己去远点的地方找停车位。　　　　金铮这外甥年纪虽小，但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性却是与生俱来，下车后就不肯让他抱了，缠着沈何启要她来。　　　　“你这么重，阿姨抱不动你了。”金铮阻止外甥。　　　　吴森煜不依，眼看着又要哭一场。　　　　沈何启从金铮怀里接过孩子，说“没事，我来吧。”接过来发现这孩子真的是沉甸甸的。　　　　金铮问道，“能行吗？”　　　　沈何启硬着头皮：“能。”　　　　没过五分钟沈何启就明显有点抱不动孩子了，金铮伸手，“我来。”小朋友如临大敌，眼睛一闭又开始嚎。　　　　旁边石椅上一对中年夫妇见此于心不忍，站了起来招呼他们过去坐。　　　　金铮连声道谢。　　　　坐下来的沈何启总算缓了过来，她一双手都差点废了。膝上的吴森煜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眼泪，很是可爱，中年夫妇也十分欢喜，站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看来宝宝喜欢妈妈，都不要爸爸抱。”　　　　这是把他们当成夫妻了，金铮有点尴尬，刚想否认，又听到好心的阿姨跟他说，“不过孩子长得像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是的，我们不是小孩的爸妈，我是舅舅。”　　　　“是舅舅啊，怪不得这么像。你们以后的小孩这么可爱也肯定有。”　　　　“不是…”　　　　中年夫妇不听他解释，一脸“我们懂”的表情跟他们道了别走了。　　　　金铮：“……”　　　　沈何启面色一切如常，仿佛对方才他们的对话置若罔闻，微微一笑低头逗弄吴森煜。　　　　石凳旁是一棵大树，金铮靠上树干，看着沈何启握着小朋友的手腕玩拍手游戏。女人细细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掰就能给她折断了，连一岁半的吴森煜的手臂都比她的粗，虽然他这外甥是胖了点。　　　　“金铮。”沈何启突然叫他。　　　　“嗯？”　　　　“舒怡维。”沈何启没看他，直挺挺地盯着前方，目光不善。　　　　金铮面无表情，向沈何启目光所至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