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奶奶不会回来了,月芽是不相信的,虽然她的奶奶总是懒洋洋的,而且好吃懒做,还总是让月芽去种草药,磨草药,可是她相信奶奶不会抛下自己的,她决定一直在那等着奶奶。
村里人将奶奶的家产变卖了,又凑了些钱,让月芽在村长家的阁楼上安了家,村长夫妇不是巫师,他们也不喜欢巫师,应当说他们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当然除了钱,不过有村里的长辈朋友照顾着,他们也不敢对月芽怎么样。
本来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过下去,也许月芽会就这么等到奶奶,可是前年从外面来了几个外乡人,上来就报上奶奶的大名:月晓古。
许是许久听不到奶奶的名字了,月芽蹭的就从人群中跑了出去,报上了她的名字月芽,告诉那些人,月晓古是我奶奶,我是她孙女。
从此月芽肩上就担负了巨债,人们这才知道月晓古当年来到这个偏远小村子就是为了躲债。
奶奶欠下的巨债,数量大到月芽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些钱。
村里的日子总是过于平淡,于是乡亲们为这个故事添油加醋,改编成了一个狠心的老奶奶为了躲债,抛弃小孙女独自远走天涯的故事。
不知为何,这个故事并不让月芽感到害怕,因为这些巨债的出现,让月芽觉得好像奶奶从未离开过自己,起码她在田里热到中暑,或在半夜制作药水用来卖钱的时候,她总会很容易就想起奶奶。
月芽就这么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手托腮趴在窗栏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思绪被清晨的冷风打断了,月芽打了个喷嚏。
院中的大树,也像打了个喷嚏似的,被风吹落了几片树叶,楼下村长的老婆田大娘端着菜篮从屋内走到院中,她有着丰腴的身材,可能是因为太胖了,走路时屁股总是扭来扭去,她习惯性的往楼上看了看,瞧见月芽的窗户打开了,也顾不得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忙一溜小跑回了屋。
田大娘扯了村长就往外走,没一会儿,月芽的小门就咚咚咚响了起来,
开了门,便看到村长那胖胖的身影,他们夫妻两都是一样的身材,走在路上,很容易分辨出是一家人,那圆嘟嘟的身子在阁楼狭小的过道出现,明显格格不入,甚至都觉得呆久了,他就没法呼吸了。
村长在门外咧着嘴,笑的分外温顺:“小芽醒了呀!”
月芽点了点头,村长两双胖手搓着:“怎么这些天累了吧,药草都被收走了,你田大娘这两天算着帐呢,算好了就把你那份送来。”
“不急。”
“怎么不急!”村长像是终于抓住了话头,迈步从月芽身旁的夹缝里挤进了屋,因为他走得急,又撞上了屋子的横梁,因为这屋子低矮,每次他进来都要被撞几次,但他此时毫不在意,继续着话头:“小芽呀,今天下午是不是要账的人又该来了。”
月芽黑漆漆的眼眸此时盯着桌子上的一只火龙瓷雕塑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虽然你不是我家孩子,但是这些年,我们也是都把你当我们家人的,当然也就是我和你田大娘实在是手头紧,不然也会帮你还点的”村长说这话时,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当村长这些年早已练就了一身厚脸皮的功夫。
“我知道的,这本就和你们无关。”月芽倒是并不计较这些。
“怪不得村里人都说你这孩子懂事,都怪你那奶奶”话一出口村长立刻认识到不对,不敢继续说下去,只得讪讪笑着:“这债虽然不关你的事,可是非得你还不行呀,你看去年那些人都说了,今年再还不上就要砸了我们这了,你说说,那群人咱们小老百姓也斗不过呀,你说是不是?”
村长终于是忍不住了:“你看要不考虑下之前那件事,隔壁村那帮收巫药的人还没走,出价很高的。”村长说得很急切,似乎是已经准备许久了。
外村的人不知怎么知道月芽的药水质量非常高,想让月芽帮他们制作毒药,被月芽拒绝后,便将希望寄托在了村长夫妇身上。巫师界有一个禁令,巫师不得出售的商品之一就是毒药,即使住在偏远的白头村,月芽也不想打破这个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