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妄:“……”
你戏很多啊。
他缄默地摇了摇头。
乐意大概也觉得两个男孩子公然拉拉扯扯有伤风化,暂时放过了他,说:“我中午买些药送到一班去,你一定要用。”
时有妄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默默收回身旁,“不用。”
“那我就举报你打架。”
时有妄:“……”
眼看着走到教学楼楼梯,他俩一个往下走一个往上走,互不相干。
分别之际,乐意忽然抽出口袋里的吸管连着手里的豆浆递到他跟前,说:“对,昨天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谢你。这杯豆浆你先收着!”
“……”
时有妄闻言却脚步一顿,半侧过身来。
他瞳色极深,眼神冷漠地在印有憨态可掬小绵羊的塑料杯上勾了一圈,又落回乐意的脸上,脸色莫名有些发黑,半晌终于吐出一句:“我红枣过敏。”
说罢径直迈开长腿走了下去。
乐意望着时有妄离去的背影,微怔了一下。
怎么我买的豆浆是有毒吗?
一早上送了俩人都没送出去?
乐意叼着吸管皮儿,啪地一声扎透塑封膜,随着稍微有些凉了的液体流入口中,红枣的香甜瞬间席卷味蕾。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疑惑地想:时有妄这人别的不说,鼻子还挺灵,居然能闻出来是红枣豆浆啊。
第一节课铃声响后没多久,乐意和化学老师几乎是前后脚走进来的,他一落座正左右狂翻作业的时候,前桌姚舒在底下轻轻敲了敲他的书桌。
乐意轻车熟路伸手一接,赫然是一张A4纸大小的“小”纸条。
“……”
请问您是抄了遍佛经传过来吗?
乐意怀着虔诚感恩的心,展圣旨一般拆开这张叠了整整四次的“佛经”。
打眼一看,纸上不止是姚舒一个人的笔迹,还有另一道横七竖八仿佛被上千马蹄踢过一样的笔迹。
乐意认了半天也没认出这挨千刀的草书是出于哪位同学之手,直到看见姚舒开头一句“小玉玉”,他才踟蹰着抬起头,颈间发出“咔咔”两声,僵硬地看向他同桌。
许展玉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满脸期许,啪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乐意:“……”
从字数来看,纸上应该是姚舒和许展玉一早上的八卦结果。
乐意一目十行,挑拣出了三个关键词:
论坛。时有妄。数学成绩。
这三个词连起来造句就是:论坛热度第一的贴子说常年文科第一时有妄的数学成绩从一百四朝上直接掉到一零一。
许展玉很有耐心地等到大神的目光落到最后一个字,压低了声音说:“史无前例,史无前例啊!”
乐意在他的注视下用两根手指拎起那张皱皱巴巴的纸,语气颇为无情:“用一张纸的作文概述一句话,确实史无前例。”
许展玉:“……”
讲台上老师正背过身抄着化学方程式,很多步骤虽然直接省略,但前排同学依旧心如明镜。
乐意抽出一张A4纸,对折撕下一半,写道:
【人家考个101值得这么轰动吗祖宗们】
对折递给同桌。
许展玉再铺平,提笔:【大神你不关注单科成绩榜的吗???时大神每次和理科班一起考数学,他的成绩都和你不相上下,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啊!!】
他对折两次递给姚舒。
姚舒瞄了眼老师才奋笔疾书,这次估计是长篇大论,激动得连带着她后座桌子都在晃。
乐意熟视无睹,翻开化学练习册,对着显示屏上的答案看了一圈,发现没有要修改的地方又神色平常地搁下笔。
估摸着过了十五分钟,姚舒才在下面敲了敲他的桌子。
姚舒:【意郎君此言差矣,莫看人现在风光无限好,这位时公子的故事可是三天三夜说不完。】
乐意看到这想把纸条扔回去让她重写,硬是捏了捏鼻根,忍着牙酸看了下去。
【时公子可谓是“白手起家”,初升高的时候顶着总成绩91“高”分进的抚华七中,小道消息说校长是他亲爷爷都有人信,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少爷混日子来了,结果人家文理分班后的期末考试直接拿了个文科第一!!】
总成绩91分。
乐意想起时有妄冷清清的背影,怎么都无法把这个成绩安到他头上去。
倒是“文科第一”与他更为相衬。
但紧接着他想起自己垂死挣扎一年也没上来的英语分数,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夸人家一句牛逼,还是先去厕所哭一场。
姚舒:【是不是很猛?非常猛?好她妈猛?宇宙无敌第一猛?但是吧,意郎君有所不知,有个词叫“树大招风”,时公子进步这么快很多人就以为是他校长爷爷给他悄悄透了题……】
乐意:“?”
他妈的我记得校长姓刘不姓时啊?
姚舒写到这里明显手酸,秀丽的字体逐渐被许展玉同化,被马蹄一脚踩扁了:【很多人仗着时公子不食人间烟……咳,不爬人间论坛,偷偷地讨论他是不是作弊——不过当然,谁敢瞎说通通被管理员拉进小黑屋了。不过这次联考,时公子数学翻车,所以很多人就觉得这是“实锤”了,艹,老娘送这群人离开千里之外!】
乐意自然忽略接下来穿成串儿的脏话,直接读到最后一句:
【意郎君你怎么想?】
他面不改色,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提起笔回了姚舒一句:
【时有妄不会作弊。】
姚舒展开纸条,莫名嗅到了基情的味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那你说他为什么考成这样?】
纸条再传回来时,正好赶上下课铃声响起,在一片悠扬的乐曲与稀里哗啦收拾书本的声音中,乐意伸长了脖子看黑板上的课程表,大概是“时有妄”这个名字不断被提起,刺激着他的神经,回廊里那一幕毫无预兆地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少年冷漠得近乎防备的神情,瞬间蜷起的指关节与青筋突出的拳头……
虽然时有妄表现得风轻云淡,但一向对情绪格外敏感的乐意仍能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接触似乎……格外有些排斥。
姚舒见他没回,特意转过头直视着他,又问了一遍:“哎,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考这么差呀?”
乐意神色有些古怪:“因为他……心情不好。”
姚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