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族水寨? 秦朔猛然回想起十一年前那场屠戳。 满寨的鲜血从寨门溢出来,将寨门前的山泉染红。那个月夜,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躺在寨门外不远处,似乎是从寨中逃出来的,满身鲜血粘裹了满身的泥,一动不动,似乎从寨中爬出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原来是你!”秦朔面上难掩惊讶,谁能想到声名鹊起的姜国师,会是十一年前那个浑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少年。 ....... 月上梢头,白姀坐在营帐根下,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一道挺拔的身影快速朝这边走来。没有看清脸,她就认出他来。 等秦朔走进,白姀急急迎了两步,低声问道,“怎么才回来?” 月光清明,她面上焦急尽显。秦朔伸手拉住她,一起进了帐。 “见了一个故人,多聊了一会儿。” 早已过了就寝时辰,两人没多说,洗漱后各自上床歇息。 秦朔躺在简床上,回想着姜清人说的那些话,不觉间,夜愈加深了。 正想着,就听到白姀翻身的动静。她似乎也没睡,轻轻地翻来覆去。 “姀儿。” 白姀也以为秦朔已经睡着了,才轻轻翻了翻身。 “我吵醒你了吗?”白姀轻声问道。 “没有,我也没睡。怎么,有心事?” 半晌没有听到白姀回应,秦朔以为她睡去了,就在这时,那边传来动静,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朝他走过来。 秦朔翻身坐起,白姀也摸黑走到了他床边。 白姀顿了顿才问道:“将军的那个故人,是那个姜国师吧。”下午,白姀远远地看到两人出营,见另一个人面相俊朗,想来就是那个姜国师了。 “怎么,你认识他吗?” “不认得。” 白姀迟疑了一下,弯腰凑到他耳边,“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打算支持三皇子?” 黑暗中,秦朔抬起头,只能感觉到她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秦朔沉默不语。 不难感受到他的防备之意,白姀压下心底涌上的几分黯然。 “二皇子,想来是所有皇子中实力最强的,后宫中的张贵妃也深得帝心,太子废立后,二皇子就是最长的皇子,想来皇上会立他为太子的。” 秦朔缄默片刻,轻声问道:“姀儿,你是二皇子的人吗?”如若不然,她如何会对京中形势,甚至后宫形势都如此清楚? “不,我不是。”白姀连忙否认,“你信我吗?” 秦朔顿了顿,才轻声道:“二皇子为人阴沉,只怕以后不会是仁君。如今大梁国力衰微,百业凋零,百姓贫困,正是需要一个明君,一个仁君的时候。” 百姓需要一个明君,可这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可是不管二皇子是不是仁君,他都是最后的赢家。秦朔站了三皇子的队,只怕结局也会跟前世一样。白姀想到这猛然一惊,说不定秦朔前世的死,都是人动的手脚,不然身为主将的秦朔怎会那么轻易就战死了? 白姀心底突然涌上恐慌,这一切是否会重蹈覆辙? 听着白姀呼吸急促起来,秦朔伸手拉着她坐下。 “怎么了?” 白姀顺着秦朔的力道在他身旁坐下,她心里很乱,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如何识得那姜国师?” 秦朔伸手拥住她,“这要从十一年前说起了。” “十一年前,那时候我还不是冠武将军,我只是跟着我父亲出征南蛮。当时打了好几场,南蛮那边吃了大亏。有一次,他们谎称投降,派了使者过来面见皇上,打了这么久,我们也疲了,虽然有人反对,怀疑是诈降,但是当时皇上认为见见也无妨,便见了。那些使者进营的时候,是搜过身的。谁知道他们从嘴里吐出毒针来。当然皇上腿就中了一针。那使臣当场就服毒死了。针上有剧毒,一下就发作起来。当时营里的御医为了保住皇上的命,不得已切除了皇上腿上一些肉,用药勉强将余毒稳住了,但是却无非根除。南蛮很多异族,擅长用毒。他们的毒,千变万化,除了下毒人自己,其他人很难配出解药。” 白姀倚在秦朔怀中,听得认真,秦朔顿了顿,继续讲下去。 “那毒凶猛无比,一时巨疼一时巨痒。军中医士都束手无策,有几个都被砍了脑袋,后来有人说当地有个姜族,擅长配毒解毒。当下皇上就下令,让人去找姜族人来。” “当时姜族就派了人过来,可是也不知那毒要做何解,便说要回去尝试着配。可是配了好多药,依然没有什么作用。皇上被病痛苦苦折磨,脾气也暴躁易怒起来。” 秦朔口吻平和地讲着,白姀却听出了其中的凶险,皇上被毒折磨得性情暴躁起来,只怕这姜族的下场难料。 “后来不知是谁告密说羌族有一种治百毒的神药,却藏着不肯给皇上用,这姜族人肯定是别有用心。后来皇上问了姜族人,他们矢口否认。皇上一怒之下,派兵扫平了姜族营寨,杀了所有姜族人,拿到了那传说中的神药。” “那姜族人真的有药,为何不肯拿出来?”白姀问道,这样也就避免了灭族之祸了。 秦朔摇摇头,“不知。” 白姀不由为灭族的姜族人叹息一声,忽又反应过来,“那姜国师,不会就是当年逃出来的姜族人吧?” 秦朔嗯了一声。 “当年我恰好跟着父亲出战,回来便听到了这一惨剧,那姜族一族暴尸荒野,心中不忍,便带了几个人,准备去将姜族人葬了。当时我在姜族营门外碰到的姜清人,他一身是血,我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有一口气,就救了下来。他还没养好伤便走了。我也没在意,没想到再次见到他,他已经成了国师。” 白姀沉默了。如此说来,这姜清人知道杀自己全族的人是谁,可他偏生又成了仇人身边的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