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姻可是人生大事,非同儿戏,如何能想退便退?”顾得欢盯紧了那个缩成一团的婆子,不让她转脸开溜:“这位大婶,你跟我说说,你家跑过来退婚的理由是什么?”
那端着茶盏的婆子垂下了眼睑,盯住了茶盏里的水,低声道:“我只不过是个牵线的中人,如何知道主家的意思?你去问她罢。”
嘴巴努了努,眼睛瞄向了她的右侧。
顾得欢朝右边那个女人看了过去,大约四十来岁年纪,容长脸儿,一双眼睛小得像绿豆一般,小到有些看不清她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
“这位大婶,你是我表姐的未来婆婆?”顾得欢板着脸质问她:“请问,你家退婚的理由是什么?”
那个女人鼻子哼了哼:“退婚是我们大人间的事情,更何况又不是你的私家事,我凭啥要告诉你?”
“凭啥?”顾得欢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盯住了她:“凭着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家若不给个理由出来,我这就拉着你去州衙告状,请知州大人给断个案,看能不能没有理由就退亲!”
“你!”听了这话,那女人畏缩着朝竹椅靠了靠,有些不敢直视顾得欢的眼睛,可是才畏缩了那么片刻,又神气起来:“我们当然有自己的理由,你舅母都没说话,哪用得上你这黄毛丫头到这里胡搅蛮缠?”
“像你们这样没有诚信的人家,我们顾家倒也犯不着和你们攀上什么亲戚,只是这不明不白的被退了亲,凭谁都忍不下这口气!”顾得欢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那妇人的衣领口子,眼睛逼视着她:“你最好给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妇人有些胆怯,不敢直视顾得欢的眼睛,额头上一滴滴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掉。
“你干啥?松手,快松手!”
她杀鸡一般的喊叫起来,一双眼睛斜着看旁边坐着的那个中年男人:“死人,你不晓得来搭把手,看着别人来欺负我?”
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正准备站起来,却被顾得欢那眼神给吓住了,只是口里喃喃道:“这位姑娘,且莫动手,一切好商量。”
正在此时,外边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王家婶子,李家阿婆,这些人实在太不讲理了……”
顾曦一边气愤愤的说着话,一边拿着几根棍子冲了进来:“欢姐姐,棍子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七八个跑到顾家来看热闹的。
“这……”
那妇人见着这般阵势,吓得声音都变了:“亲家母……”
“不是来退婚的吗?为何又喊我舅母为亲家母了?”顾得欢接过顾曦递过来的棍子,用棍子的一端在那个女人肩膀上敲打了一下:“不要改变主意啊,想要做的事情就做到底!你家不是来退婚的吗?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你们把退婚的理由说出来,若是这理由正当,那我们家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反倒会请街坊邻居们做个见证,你们两家从此再无婚约!”
说心里话,顾得欢真不觉得这桩婚事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即便在她的干预下对方不退婚了,可对于顾欣却不见得是一桩好事。
嫁过去丈夫不喜,婆婆不爱,得不到婆家人欢心的女子,生活将是水深火热。前世里夫妻生活过不下去还能离婚,可是在这个时代,和离是迫不得己才下的最后一着棋。
顾敏回到娘家,哪怕是她的父母嫂子没有苛待她,可外边的风言风语就让她够受的,若不是她去苏州学了三年刺绣,回来又得了顾得欢的开导,只怕是会得抑郁症。
从李云华和顾敏的神色来看,她们貌似都希望这亲事不要黄。
故此,即便她心里有一种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的感觉,可还是强忍不适想要先来问清楚对方退婚的原因。
“你们家那个姑娘太不懂礼数了……”那个妇人咬了咬牙,似乎像要豁出去,猛的站起身子,摆脱了顾得欢的钳制:“逢年过节也没看她送点什么东西过来表达媳妇的孝顺,这么些年来,不管是端午还是中秋,连句话都没有,让我们家怎么想?”
顾得欢愣了愣,还没成亲就要赶着上?
顾欣的未婚夫家也没见着送什么节礼过来啊?为何就非得要求顾欣去巴巴结结的送什么节礼?
周围的邻居开始窃窃私语:“哪有姑娘家赶着去巴结婆家的?这还没成亲哪!”
“那我问你,你们家逢年过节的,打发人过来送了节礼吗?”顾得欢实在是生气,双标,完完全全的双标!
那妇人双手插在腰间,开始喊起来:“我们家在和你家定亲的时候,就已经拿了一只手镯做信物,那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这么值钱的东西都给了,难道就抵不上这么些年的节礼不成?”
“你这个是聘礼罢?节礼和聘礼可以混为一谈吗?”
顾得欢正准备再据理力争,忽然就听着“吱呀”的推门声。
“各位,这亲不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