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时常徐来,纱帘鼓起,和暗蓝天色一样朦胧。
夏菲犯了懵,不知道作何反应。
学生时期有过追求者,也有过产生好感的学长或男孩子。
她在感情上被动且迟钝,没察觉出异样,彼此就遗憾错失了心动。要么逐渐疏远,学长和旁人走在一起,要么莫名其妙,男孩儿成了称兄道弟的好朋友。
参加工作后,拧紧一根发条,天天忙来忙去,导致母胎至今,也没好好谈过一场恋爱。
梁宗眠这样的男人,优秀到夏菲自惭形秽,听到肯定的答案,第一时间怀疑为什么追求她?
喜欢?喜欢的时限是多少。
可能她还保持着学生时代的单纯,也只想纯粹的感情如果是成年男女的试探、空窗期的现充,那么还是算了吧。
曾经的高中同学,就这样评价过夏菲:“你哪里是找不到人谈恋爱?你是宁缺毋滥。说句不好听的,眼高于顶,往好听里修饰,就是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想找真爱sulae?谭文还没经住你的考验?要我观察,他真的很不错,对你这么好,还不是对你有意思?非要对方来戳破窗户纸?别傻了,一个人单着不如试试吧?”
思绪被轻轻敲击声扯回来,梁宗眠握着筷子点了点便当盒的银质边沿。
态度稀松平常,讲:“吃饭。”
给她台阶下。
夏菲捧起便当盒,埋头默不作声地吃饭。
然而没吃几口,夏向东拿着手机上来了,径自走到了她的卧室。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我刚刚给谭文打电话了,你就是想辞职是不是?夏菲,这份工作多么体面,别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可你呢?承受不了压力就想逃。”
面对脾气上来的夏向东,咄咄逼人的爸爸,梁宗眠还在场,夏菲感到难言的羞愤。
话赶话激到嘴边,嗓音上扬着委屈:“对,我就是承受不住压力,我没用,我是一个lser,只想逃!”
余惠美追过来时,横着眼扯夏向东,骂他驴脾气。
夏向东压低嗓音,不断摇头:“你出了,国内业界第一的设计公司,还上哪儿找得到这么好的,你心里没有几斤几两?为什么要想不通辞职?夏菲,你太让我失望了……”
“哐当”地一声,便当盒掉落下来,饭菜洒了一地。
夏菲的脑袋一寸一寸埋下来,瘦削双肩微不可觉的发颤。她咬住牙根,发热的眼窝克制泪意。
“夏向东,你能不能别这样!冷静一下行不行?”
余惠美拽走他,眼神对上梁宗眠,示意他代她安抚一下夏菲。
听到父母远离的动静,夏菲垂着头,看到一地狼藉的饭菜,杵在原地。良久,抿唇跨过便当盒,就一脑门儿撞上梁宗眠的肩膀。
夏菲身体一僵,梁宗眠长臂一揽,就把她拥进了怀里。
夏菲呆了好一会儿,眼泪毫无征兆就落了下来,蹭湿了男人的衬衫领口。
梁宗眠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温和沉静。
“哭吧。”
这个人真奇怪,大家安慰人,都是“别哭了”,他让她“哭吧”。
鼻子发酸,眼眶发胀,夏菲轻轻抽泣一声,双手去拽梁宗眠敞开的衬衫外套,放声大哭起来。淤积于心的委屈憋闷,紧绷的神经,去释放所有的焦虑和压力。
她乱七八糟想起六年职场生活的种种,以为自己好好消化了,在一句“哭吧”面前,就溃不成军。
哭吧,哭吧,反正她在梁宗眠的面前,什么丑没出过。
夏菲的肩膀一抽一抽,哭得专注,又惨兮兮。
梁宗眠敛目不言,就一直轻拍她的背,直到,女人胡乱揉了揉眼眶,推开他,双手放过他的衬衫,闷声嘀咕着:“我想擤鼻涕……”
梁宗眠旋即轻笑出声。
夏菲捂住口鼻,低着头,耳根透红着去找纸巾盒。
跑进洗手间,夏菲打开盥洗池的水龙头,淙淙水声掩盖窘迫。
出来时,房间内开了灯,满室亮堂。
吸顶灯下,梁宗眠正拿着扫帚,将满地残羹扫进撮箕。听到动静,他抬头看向夏菲,朝她招了招手:“来。”
夏菲慢吞吞走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