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边境防线抵挡了类人种的入侵长达半年时间，由于资源耗尽，作战方式也从远程打击变为了白刃战。

包括洛薇雅的冰蔷薇军团在内，全军伤亡过半，很多士兵等不到及时的治疗也失去了作战能力，只能在后方苟延残喘。

城墙成为了摆设，最后的防线实质上只是不到五万名士兵的肉体。

但他们依旧在坚持，哪怕敌人的数量仍然领先，哪怕根本得不到后方一丝一毫的补给。

一切为了心中的那口气。

洛薇雅坐在维特尔的身边，陪他一起吹着冷风。

她对他说道：“王城那边的传信使又来了，他还是让我们回去驻守。”

“第几次了？”

“十七次。”

十七次……

维特尔陷入了回忆。

从战争开始之初，王城就不断颁布命令让维特尔带领军团回去，放弃边境阵线，驻守王都。

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边境农夫们竟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于是亚历克斯理所当然地想要把这支军团收入囊中，并表示，之前的种种不敬之举他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会对维特尔进行封赏，承认洛薇雅镇国之柱的合法性。

还抛来了一个重磅炸弹，只要维特尔肯回来，他就把全军指挥权交个他。

全军统帅，多威风啊，可惜，维特尔并不吃这套，他现在只有两个目的，守护洛薇雅和尽量多送一些类人种去祭天。

不管是哪个目的，都跟亚历克斯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想回去吗？”

维特尔问洛薇雅，想知道她的想法，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她曾经的家。

洛薇雅轻轻锤了他一拳，眉毛上扬。

“拿我寻开心呢，我是那种恬不知耻的人吗，被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我并不想再被背叛第二次。”

“抱歉，我想多了。”

维特尔充满歉意地说道，手足无措地摸着后脑勺，不知道怎么应对。

唯有在洛薇雅面前，他才会卸下一切的外在，永远是那个少年。

“没事，用不着道歉，我知道你在考虑我的感受，但是完全不用担心，我曾经的眷恋已经完全消逝，现在能够和你，和这些士兵们走完最后一程就很开心了。”

她言语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真诚地吐露心声。

现在的局势糜烂到了极点，边境防线只剩下最后一战之力，王城那边在深渊种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沦落了五道城墙，第六座也即将告破。

北境现在存在的意义只有为日不落和神州拖出时间，防止他们被夹击。

“呜呜呜呜。”

号角声吹响，预示着敌人的来到。

士兵们迅速集结，拿起磨损严重的武器，披上破烂不堪的战甲，准备战斗。

很多人都从怀中取出一块干硬的馍馍，配着冷水塞进肚子里，他们平时舍不得吃，执著地留在战斗前，多一分力气，多斩杀一个敌人。

粮食，不多了。

维特尔和洛薇雅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恩希在那里等着他们。

恩希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个大饼，递给维特尔，又摸出一个泡馍，塞给洛薇雅。

“我们自成天地，用不着吃东西。”

维特尔很是不解，他记得之前就跟恩希说明了这一点，让他不要再计划自己和洛薇雅的粮食分配，能省一点是一点。

恩希当然知道，他很是焦灼地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但你们都三个月没吃东西了，我估摸着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让将军饿着肚子上战场是会被后人笑话的。”

“你这小子，想得倒挺多。”

维特尔和洛薇雅相视一笑，在后者殷切的目光中，吃了他给的食物。

“你这个副官真不错。”

洛薇雅还在嚼着泡馍，维特尔却三两口把大饼吃完，大笑着拍恩希的肩膀。

“我也这么觉得。”

恩希的脸涨的通红，他还是第一次被心中的偶像这么表扬，简直比杀了一百个类人种还激动。本来因为看不到希望的战斗而低落的心情此刻开始回升，战斗意志高涨。

看到维特尔向他投来肯定的眼神，他在队伍前边用尽全部力气高喊：

“边境守卫军，全军冲锋！”

“杀！！！”

回应他的是震天的呼号以及万千脚踏声，英勇无畏的战士们跟着他们三人向席卷而来的类人种发起进攻。

两军对撞在一线之间，一触即发，血肉横飞，年轻的士兵们奋不顾身，带着决绝的勇气跟类人种硬碰硬。

乱战之中，维特尔的心像风景，亚空间回忆天穹威力全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尸横遍野，宛如战神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