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完饭,便告别云归走了,在门口和陆伯会合。
到了方府,气氛果然森严,仆人们也都不苟言笑,看起来拘谨的很。
几人对视一眼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先迎上来的是方老爷,让下人给他们三个上茶。
说实话看到方老爷此刻的样子,几人都有些惊异,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方老爷,虽然人到中年,面上看到出来有些岁月的痕迹了,但是整个人透着几分儒雅和那种经过岁月沉淀特有的睿智。
可现在眼前的这人,微微佝偻着腰,两鬓全都白了,眼皮微微往下垂着,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看起来像是老了十来岁。
罗锦试探的问道:“听说方夫人生病了,我们和尽洲师兄弟一场,想着前来探望一番。”
方老爷耸拉着眉毛,淡淡道:
“有劳费心了。”
苏丹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带着陆伯一起过来帮方夫人看看,缺什么药材我们也好能帮上忙。”
方老爷这才动了动,干瘪的嗓子张了张,哑声道:
“那劳烦几位跟我一起过来。”
几人跟着进了后堂,远远就能闻见浓郁的中药味弥漫在整个府上,走近了还能听见几个丫头压抑的哭泣声,几人心想,这恐怕是真的不好了。
临近门前,方老爷轻声道:
“内人刚才刚睡着,等会几位还请动作轻些。”
罗锦几人点点头:“明白。”
方老爷开了门,几人先后而入,屋里除了躺在床上的方夫人,只有方尽洲一人坐在窗前,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微微转过头朝他们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明亮的光线驱不散满室阴暗,浓郁的中药味混合着血腥味淡淡弥漫,若说方才几人见到方老爷大为惊异。
此刻见到方尽洲便是满目愕然了。
不过短短几天,怎么也不至于将他摧残成这样,他背对着窗外整张脸掩在灰暗里,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洗漱过,长了一圈胡子。
他的眼睛不在是以往那般神采飞扬,骄傲不羁,此刻半垂着眼帘,像是有厚重的阴霾压在上面抬不动分毫。
那样子很像是被猎人绑住绳子的野兽,画地为牢,他像是被人活生生抽掉了傲骨,整个人萎靡不振。
几人也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压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陆伯在一旁查探完之后,朝他们示意了一个眼神。
几人心下一凉,便跟着出去了。
陆伯和方老爷说着用药的情况,罗锦拉着苏丹二人轻声道:
“怎么这么突然?”
苏丹若有所思的摇摇头,罗锦突然道:
“不会是因为房子的事吧?”说完又否定了:“倒也不至于,可尽洲方才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还要一段时间吗?”
苏丹心想或者还真的是因为房子的事,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瞧见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现在想来或许是洛唯城。
只是见罗锦没想这方面想,再加上这事本就不是好事,而且也没个实证,倒也不好乱说了。
等几人离开后,方尽洲才从屋里走了出来,告诫了方才传话的丫鬟不要乱说,才缓缓走出方府。
他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刺目的阳光照的他头晕眼花,双眼盈泪,甚至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哭出来。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彷徨而艰难的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向门外,
门外空荡荡的,他甚至一时间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想念,而产生了幻觉。
正在这时,拐角一道人影晃动,洛唯城缓缓走了出来。
方尽洲只觉得鼻子一酸,像是被掐住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洛唯城走向他,神色担忧而伤感,抬手试图触碰他消瘦的脸颊,却似乎被那锋利的轮廓消伤了一般猛然缩回手。
方尽洲一把拥住他,埋头哽咽道:
“唯城,唯城,我娘……她……”
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了。
洛唯城又怎会不知,他哑声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无力,半响才道:
“怎么回事?”
洛唯城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后低着头像是不敢看他:
“唯城,怎么办?我娘她……只有一个月了,我……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她……”
洛唯城看出他的逃避无措,这像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局,他知道这并不能怪他,可是他心里的另一面在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我呢!
你为什么不可以只在乎我呢!
为什么不可以放弃一切,只喜欢自己呢?
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