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可是当我尖叫出来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逃不掉了,卫彬死了,我还有什么呢?这个孩子是我唯一的污点,他毁了我一辈子,我突然想,如果他也死了,那这个秘密就没有人知道了。”
“我以为这样一切就结束了,可是昨天晚上我想起那个女人,她还活着,她凭什么还活着,我想我应该杀了她……”
她说道着嘴角一抖,泪水吧嗒一声滴落,她缓缓抬头朝众人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神情:
“我明明只是想一想而已,他们为什么会真的死了?”
罗锦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和卫筝几乎一样的表情,原来那是最自己的存在感到无助而恐惧。
可屋里的所有人,没有办法给她做出回答。
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有太多无法化解的矛盾,可是更多的人选择将恶意隐藏在心里,等时间慢慢消退。
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一个人,或许他们最大的心愿本来是普通的过完这一生,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他们会慢慢放下,或许他们会学着改变,无论结局是什么至少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罗锦在此刻无法抑制的想将那个罪魁祸首揪出来,他霸道不容拒绝的将一些人的小心思强行逼到人的面前,将原本平凡普通的人生强硬扭了一个弯,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让她们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甚至连对自己的存在都感到恐惧。
素如星还是被带走了,即便她说的话凌乱无章,甚至不可思议,但是她杀害蔡云英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并向司法院提出了证词。
而卫筝,因为当时素如星并不在现场,他依然是最可能的嫌疑人。
后来顾长生回忆起关于魇魔的言论,给了大家一个唯一的解释。
“据说所以如果她的怨念没有强到失去理智,是不会被魇魔完全吞噬的,那么她大多时刻都是清醒的,只有怨念曾强的时候,魇魔就会被吸引占据主位拥有身体的操控权,或许是她毫不遮掩的仇恨和怨念影响到了孩子,孩子也在父亲的打骂中和看着父亲打骂自己母亲的生活中生出了怨念,无意中吸引了母亲的魇魔,所以在那天素如星想到杀了卫彬的时候魇魔先一步吞噬了正在屋外洗衣服的卫筝吧,而因为他对母亲毫无防备所以才会任凭魇魔吞噬神志,说到底其实也是因为他在那日也想过杀了卫彬。。”
顾长生看着指尖流动的光晕道:“魇魔本来就是贪婪的生物,在一个人身上无法得到满足,那么就选择了两个。”
罗锦再次看到卫筝的时候,他还是坐在那张床上,呆愣愣的看着窗外,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那些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希望。
接过罗锦递给他的棒棒糖,他看了看却将它丢在了一边,他说:
“他经常打我和娘,骂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所以我从来不和他顶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讨好他,我洗衣服,给他做面条,给他端洗脚水,给他擦背,那时候我会很恨他,有时候他打我和娘打的恨了,我看着娘哭泣的脸,我甚至想他死了就好了,可是他偶尔也会摸摸我的头,对我笑的很温柔,那时候我就想,如果他能一直对我笑的这么温柔就好了。”
他说到这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摸了摸脸上的眼泪,看着罗锦问道:
“是我杀了他对嘛。”
这一次他的眼里没有了那些藏匿在深处的希望,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说:
“我想起来了,我在外面洗衣服,他骂我,然后没一会他突然说让我进厨房,不要出来,我进了厨房听见他和别的女人进了屋,我知道娘很爱他,她知道一定会很伤心的,她会抱着我哭,说不该生下我,所以我杀了他,我拿起菜刀冲进了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在亲那个陌生的女人,我想砍下他的头,可是他躲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我砍到了他的脑袋,我还想杀那个女人,可是她却逃走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诉说今天的天气一样没有丝毫色彩,罗锦却看见他大滴大滴的眼泪从他的眼里落下,夕阳西下,窗口的那点微光移开了视线。
罗锦似乎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的轰然再起,汹涌猛烈的撞击碎裂,直至……
一切黯淡无光。
罗锦看着他,却无话可说。
似乎每个人都何其无辜,可杀人偿命法不容情,死去的人身上带着罪恶,活着的人身上染透鲜血。
即便只是一念之差,也终究得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