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未至,晋城的寒风过境便已经冻得人刺骨万分,来往行人匆匆,纷纷裹紧棉衣。
阮明姝从拥挤的地铁赶回二婶家已经是晚上六点,将将赶上晚餐时间。还未踏入家门口,遥遥地就听到汽车喇叭的动静,阮明姝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看到江澜那张似笑非笑憋着坏的脸时,阮明姝放在身侧的手攥了攥,心里默默想着,不知道江澜又要玩什么把戏。
正当她不理她想往里走,江澜急忙从车内钻出来拔高声音喊住她:“阮明姝,你看着我躲什么?”
江澜是阮明姝二婶的女儿,为人张扬跋扈,活脱脱就是骄纵无礼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她瞥见阮明姝连个眼神也不给,她也不恼,而是斯条慢理地从名牌包里拿出一盒进口生巧在阮明姝面前晃荡招摇。
嘴里还喃喃有词,“这可是席辛特意给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味道特别好,你想吃吗?”
“喔。”阮明姝淡淡然地回复她,脸上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显然,江澜对她的反应不是很满意,阮明姝仔细地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突然她像是顿悟了什么似地勾唇笑起来,原本清纯模样里多了些许灵韵,她歪头装傻,语气活脱脱像朵白莲,“席辛学长肯定是喜欢你呢,这个礼物肯定很昂贵,我都没看见过。”
矫揉造作的“阿谀奉承”之言令江澜很是受用,阮明姝却在心里暗自轻嘲——她手上的那盒牌子没见过的生巧哪里是什么进口产品,只是贴了个国外的标签罢了。
其次,她都快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茶言茶语恶心到吐了,江澜居然还听得进去?
“你知道就好。”说罢,江澜横了她一眼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只是,与阮明姝擦肩而过时,那心虚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
其实这盒生巧是席辛让她赠给阮明姝的,可她一点都不想把这份礼品给阮明姝,她凭什么能得到席辛学长的礼物和关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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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在晋城算不上名门望族,但在江澜父亲不懈努力之下也算得上是半只脚踏入上流阶层。早些年在房价还算低迷的情况下购置晋城数套高层,如今房价一再上涨,鲤鱼跃龙门,就连寸土寸金富豪连成片的城南别墅咬咬牙也住上了。
依二婶的话来说,那便是“孟母三迁”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江澜多开开眼界,择婿的眼光高点儿,那她的苦心也不算是白费。
除此以外,能帮衬自家的事业蒸蒸日上算两全其美。
四年前刚搬进江家别墅还不曾懂事的阮明姝自然不懂二婶的“良苦用心”,可在这些年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她明白二婶给她和江澜灌输的思想从来都是“精致利己主义”以及上流阶层常见的“人往高处走”。
对于这些歪理,阮明姝从来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才不要变得那么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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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距离主客厅隔着大段的距离,站在观赏区掰着雪饼喂鱼的二叔瞥见自己女儿后忙不迭招招手道:“小澜和明姝回来啦?”
“嗯,爸爸你是特意在这等我吗?”江澜的声音带着姑娘家的娇俏,在搂住自己父亲坚实的臂膀后,她的眼神像是“炫耀”般地斜睨了阮明姝一眼。
少女这种不加掩饰带着招摇的神情令阮明姝心里微微刺痛,可她不愿意表现出来,而是侧首转移视线。
阮明姝的反应让江澜倍感欢欣,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欺负阮明姝,她只是寄住在她家的“陌生人”而已,凭什么能夺走她父亲对她的喜爱,她凭什么能让周围的人都喜欢她,仿佛她是个不讨喜的恶人。
她就是讨厌她那“好学生”的伪善模样,内里指不定有多讨厌她,有本事就堂而皇之表现出来啊。
阮振明跟自家姑娘亲热过后,抬眸瞥见穿着纯白卫衣的姑娘他眉头轻皱,嘴上的关心“顺手拈来”,“穿这么点衣服,回头生病了怎么办?”
他明里是特意关照阮明姝,在一家老小面前做足姿态,可暗里却压根没把关心落在实处。阮明姝从来就不相信他二叔全然不知二婶克扣她零用钱,连件冬衣都不肯给她买,江澜处处欺辱她,从来不让她上司机的车。
小姑娘握紧冰冷的拳头,忽而松开拳头揉搓僵硬的手指,暗淡的眸子含着一层阴郁,她点点头轻声喃喃,“知道了。”
阮明姝与江澜不同,前者像是春日里柔软纷飞的雪团,声音软而细,大抵跟她母亲是江南水乡人出身是有关的;而后者锋芒毕露,心直口快,心里藏不住事儿,像是横冲直撞的固体。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阮振明没少跟江澜说,多跟妹妹学学,你有她的一半内敛就好了。
可他丝毫不知,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日积月累导致江澜极度憎恶阮明姝。
前面父女亲昵手挽着手往前走,阮明姝跟他们之前却划着一条长而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小步小步地往前跟,倔强小脸瓷白,双手冻得泛红。